韩华荣有些慌。</p>
“舅舅你别激动,我娘还在北京呢。这次就我自己来了。”</p>
“二十年了,才想着找孩子,她自己不来,还让你来。你来干什么?你不去找人,你跑我这来干什么?”</p>
“舅,我娘说,我哥肯定是让你收养了。”</p>
“我,收养了?”</p>
曹安堂气得狠狠一拍桌子。</p>
“她从哪听的我收养贵福了?你小子给我从头到尾说清楚是怎么回事!”</p>
曹安堂以为听过韩华荣的解释,他能够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p>
结果却是,越听韩华荣所说,他就越是火冒三丈。</p>
二十多年了,曹绸子吃得好穿得好过得好,从没想起来过自己有个丢了的儿子,直到碰见他曹安堂的儿子了,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p>
“她还不如想不起来呢!起来,跟我走!”</p>
曹安堂怒斥一声,起身往外走。</p>
韩华荣下意识跟上去,都出院门了,才想起来问一句:“舅舅,去哪啊?”</p>
“去县派出所!”</p>
……</p>
临近年关,县里的大街上热闹得很。</p>
县派出所里的人也比往日多了不少。</p>
有警察同志押着地痞流氓一样的人进大院门,抬眼看见个穿皮靴皮大衣白面青年站在东边院墙根上,全都投过去审视的目光。</p>
韩华荣受不了这些,小心翼翼往旁边办公室门那里凑了凑。</p>
一门之隔的里面,所长小侯很是无奈地叹口气。</p>
“曹支书,您老同志这是给我出难题啊。二十年前的失踪人口,我就算是派人去找,也无从下手啊。”</p>
“有点线索的,二十年前,那孩子在火车站丢的。”</p>
“曹支书啊,这都二十年了,那可不是孩子了啊。”</p>
“小侯,别跟我这打马虎眼,你就说能不能找。你不能找,我自己去找。”</p>
“别,能找能找。”</p>
小侯一个头两个大。</p>
“这样吧,曹支书,我先带人排查,按照年龄和姓名先把登记在册的县里常住人口捋一遍。这要是找不出来,那就从流动人口上再入手。但这需要时间。您看,二十年都这么来了,您不差我这点调查的时间吧。”</p>
“唉!行,找吧。只要能找到人,多长时间都行。我现在怕的是……”</p>
曹安堂没继续说下去。</p>
小侯也跟着无奈摇摇头。</p>
“曹支书,这二十年是咋过来的您比我清楚,一个孩子怎么熬过来?我……”</p>
小侯还要继续说,恰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所里联络处的同志推门而入。</p>
“报告,侯所,有首都那边同志来的电话,说是请我们协助寻找一个人。”</p>
“首都来的电话?找谁啊?”</p>
“那人叫韩华荣,说是来我县探亲,亲戚是梁堤头镇曹安堂。”</p>
通讯处的同志不认识曹安堂,张口说出这句话。</p>
小侯表情古怪。</p>
曹安堂同样惊讶无比。</p>
“韩华荣就在这呢,让他接个电话?”</p>
事有凑巧,也挺紧急。</p>
韩华荣莫名其妙地跟着人去了联络处,拿起电话接听,对面只说了一句话,他的脸色就彻底变了。</p>
甭管是找舅舅还是找哥哥,那都不重要了。</p>
他现在就想插上翅膀赶紧回家。</p>
“舅,家里出事了。我回去,给你留个电话,有事就打给我。”</p>
韩华荣匆匆来,匆匆去。</p>
什么都没说明白。</p>
曹安堂离开了派出所,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不由得叹口气。</p>
抛开子女不算,他的血缘至亲就剩下两个姐姐了。</p>
二姐曹缎子家去外乡,几十年都没过联系。</p>
大姐曹绸子这算是联系不少,可给他带来的全都是糟心的事。</p>
心情烦躁,顺着大街一路往前走,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养安堂附近。</p>
一抬头远远看见养安堂侧边院墙那里排起来长龙队伍,曹安堂猛然想到,是该看看那野人小子的肉摊子咋样了。</p>
抬腿迈步,就要往那边过去。</p>
恰在这时,一辆小汽车鸣着笛从他身边开过去,就在人最多的地方停了下来。</p>
小汽车的车窗玻璃拉开,一个花白头发中间披金戴银的女人脑袋探出来。</p>
“当家的,这地方咋这么热闹,咱去瞧瞧呗。”</p>
略显尖锐的女人声音传扬过来。</p>
不远处的曹安堂顺势看过去,不由得愣怔在原地。</p>
有些熟悉,又,无比陌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