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了，已经懂事的孩子，就那么怯生生地看着李芸燕，即便是从小就知道自己还有个真正的母亲，却还是有点一时间无法接受。</p>
李芸燕不停摸着眼角泪水，心中又是高兴，又是伤感，又是感激，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p>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p>
但是这个“好”的程度到底有多少，曹安堂心里依旧没个数。</p>
“何组长，依照您的经验看，咱这政策是不是彻底转变了？”</p>
曹安堂冲着何正轻声问出这句话，连带着王浩和王成水也瞪大了眼睛看过去，只可惜，令众人失望的是何正无奈地摇了摇头。</p>
“方向没有变，整而不改啊。”</p>
何正长声叹息，抬手拍了拍曹安堂的肩膀。</p>
“安堂同志，你的心思我明白，大方面的事情你现在不关心，就想知道知道农村的发展方向。可这说了很多，偏偏就是没有你最关心的那些。”</p>
“何组长，一点都没有？”</p>
“有一点吧。”</p>
“啥？”</p>
“学大寨。”</p>
就这三个字，让又有点兴奋的曹安堂整个人都彻底垮了下去。</p>
热热闹闹的场面，没有随着曹安堂的心情一起变化，等众多老祝口村人听到消息来了这边，大家又是说不完的家长里短话语，</p>
直等到下午了，王浩开着车载上何正、王成水一家三口离开，整个祝口村再落日的黄昏中彻底安静下来。</p>
曹安堂脸上的笑容逐渐的被严肃所取代，趁着天还有点光亮，快步朝南边而去，行进的方向，正是那早就没了人的魏家庄。</p>
来到魏家庄的村口，村头外的小树林里猛的窜出来个身影。</p>
“爹！”</p>
随着这声喊话，已经略显壮实的砖生站在了曹安堂的面前。</p>
曹安堂笑了笑，仰头示意了一下祝口村那边。</p>
“回家吧，跟你娘说，今晚上我不回去了，在这边看着。”</p>
“好嘞，爹。”</p>
砖生应声而去。</p>
曹安堂继续往里走，一直走到魏家庄的老魏家祠堂后面的一户人家，抬手敲门，三长两短之后，院门吱嘎一声打开，年迈的王大叔探头出来，看见是曹安堂，脸上绽放出笑容。</p>
“安堂啊，今个儿咋现在才来，是不是有事？”</p>
“有，就是不知道好事还是坏事了。走，王大叔，咱进去里面说。”</p>
关好了院门，两人直奔屋内。</p>
进了屋，首先就能听到的，就是屋内传来的哼哼唧唧声响。</p>
就在这户已经不知道是谁家的里屋内，土炕早就被挖空，造成了猪圈的样子，两头也就是半年多大的小猪，一公一母在特殊的猪圈里来回拱。</p>
曹安堂和王大叔就依靠着猪圈，说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p>
等最终话音落下，两人陷入沉默良久，还是王大叔率先摇了摇头：“看这样，还是不保准啊。这人的事，稍微有点缓了，可地的事那都没个影呢。安堂，别放松警惕。”</p>
“行，王大叔，您说的和我想的差不多。咱还是慢慢等等，等有了明确政策再说。幸亏现在祝口村后头那块私田种的不错，好歹能贴补贴补咱全大队。等明年这个时候，这两头猪也能给咱大队做点贡献了。您老先回去歇着吧，今晚我在这守着。”</p>
曹安堂送王大叔离开魏家庄，再回来，就是独自守着两头猪。</p>
无论是祝口村后面的私田，还是这里的特殊猪圈，真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所有参与了一切行动的人，都得跟着受牵连。</p>
不能做的事，可曹安堂还是带头做了。</p>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日子能过，能好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