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王大叔使劲摇头:“小猛子啊,你说话别说的这么邪乎,怎么还能就咱们大队这边沙土多啊。镇上的风和咱这的风不是一道的啦?奇怪了,我活了这多半辈子,再大的风也见过,就是没见过这沙土还能上天的。到底咋回事啊。再说了,以前再大的风,不都有河头山给咱挡着呢,这山还在那呢,怎么风挡不住了?”</p>
“王大叔,你可别说啦,这沙土绝大部分就是从河头山上给刮下来的。我回来的路上,还看见个拳头大石块从山头上让风给吹下来,直接砸断了个小树苗呢。我看啊,还是赶紧告诉大家,这些日子谁都别出门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千万别冷不丁落下来块石头,砸着谁了。”</p>
猛子这话一出,众人的脸更黑了。</p>
吃满嘴沙子不算什么,这要是天上掉下来块小石头砸脑袋上,那可不是小事。</p>
大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p>
也就是曹安堂始终没说话,拿着一份报纸在那看起来个没完,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他长叹一口气,慢慢放下手里的报纸。</p>
“大家别乱猜了,这不是单纯的刮大风,这玩意儿叫沙暴。”</p>
就这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拉扯了过去。</p>
“我刚才看的是从镇上拿来的其他地区报纸,这上面说了,就在咱南边一个叫兰考的地方,这种情况早就有。我结合了一下报纸上的信息想了想,咱们大队天上飘着的沙土比镇上还多,那是有原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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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堂同志,你快说说,是啥原因?”</p>
“第一呢,就是和水库那边有关。咱那年为了建好水利设施,把镇南边黄河故道那进行了一次大建设,砍了树造堤坝。结果,水库是建好了,连着几年大旱,愣是没派上用场,一滴水都没蓄起来。这不夏天的时候,县里就下命令了,让咱全镇退蓄还耕,拆了三个库。蓄水库咱是退了,可这耕没还上啊,地里啥玩意没种,全都是旱了好几年的沙土,你们说大风一起,从北边过来,那些沙土能逆着风往镇上去吗。”</p>
众人听着,无不是默默点头,感觉是这么个道理。</p>
曹安堂则是指了指窗外,继续说道:“刚才王大叔也说河头山了,大家想想,还是那年整平土地改良土壤的时候,咱大队和葛家大队都看上河头山了,要学人家造梯田。直接把山上的林子全毁了,山头都没了。结果呢,压根就没机会上山种田,这几年过去,整个河头山都光秃秃的。以前大风一来,还能有树挡着,吹不倒树,就吹不下来任何东西。现在哪还有挡的了。”</p>
说着话,曹安堂回到屋子中间,指了指脚下的地面。</p>
“各位,还记着咱现在在的地方以前是什么吗,就是片树林子。现在好了,树都没了,风刮过来,不吹地皮吹什么啊。”</p>
曹安堂一番话引得众人若有所思。</p>
照这么理解的话,祝口大队天上的黄沙比镇上多,哪还不是没有道理的。</p>
“安堂哥,说这么半天,那到底有办法解决吗?”</p>
“猛子啊,你动脑子想想,我说了这么多,还看不出来问题所在吗。就因为咱毁林子毁得太多了,才这样的。要想解决,那就得种树。”</p>
种树?</p>
众人面面相觑,无不是苦恼摇头。</p>
这种粮食还种不过来呢,谁有心情跟你这种树啊。</p>
“唉,这就是问题所在,种树就得少种粮食,这是个麻烦。不种树,那粮食也种不好,更是个麻烦。这报纸上也没说,能有什么法子解决这种具体矛盾啊。”</p>
到了这时候,曹安堂也没办法了。</p>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后悔。</p>
后悔当初毁了那么多树林,却没用上毁林之后的土地,早知如此,何苦来哉。</p>
“等等吧,等这阵风停了,等这个冬天过去了,看明年开春是不是能想出来个好法子。唉!”</p>
曹安堂一声长叹,换来整个屋内长久的沉默。</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