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这边窗户口打开一条缝，苟大友的爹娘探头朝偏房那边看了看，竖起来耳朵听几声，老两口一起缩头回去。</p>
“老头子啊，狗蛋这么个折腾法的，能行吗？”</p>
“老婆子，你是问他给咱生个孙子能行吗，还是他的身体能行吗。”</p>
“你个死老头子，我这跟你说正经的呢。前两天我可听他家韩大婶说了那么一句，这狗蛋现在整的，要是让人知道了，那就是啥，啥重婚罪。说是严重了，还得坐牢呢。”</p>
“滚！我看谁敢让我儿子坐牢！屁的个重婚罪啊，我现在就一个想法，谁能给我生出个孙子来，谁就是我儿媳妇。生不出来的，趁早滚蛋，咱这可没那么多闲粮食养着吃干饭的。”</p>
“哎，你这话说的。要是翠香没生个孙子，你还真给赶走啊？”</p>
“她自己肚子不争气，那还怪得了我啊。当年让她去把狗蛋找回来，她可倒好，人给找回来了，工作还给弄没了。要不是她在那边闹腾，我儿子早有大出息了。行啦行啦，不说了，睡觉。等抱上了孙子，其他的事我就不管了。”</p>
堂屋里安静下去。</p>
偏房里的孩子哭声也渐渐小了许多。</p>
寂静的夜里，风渐渐小了，天上的那朵云彩飘走，月亮的光辉照在大地上，又被汽车车头灯的光芒给压过去。</p>
车内，闭眼休息的曹安堂感受到车速降低，下意识睁开眼睛，恰好就和小高一起，看到了“大屯村”的引路牌。</p>
“曹大哥，没错了，就是这里。当年送苟大友回来的时候，我也来过这。”</p>
“那知不知道苟大友住哪户，咱直接找他去。”</p>
“这，这不好说啊。我是知道他们村韩主任的家，要不咱去那问问。那韩主任应该还认识我。”</p>
说话间，汽车在大屯村生产社门前停下。</p>
门堂里，墙壁上挂着的小煤油灯还亮着，小高循着记忆去村子里找那位韩主任，曹安堂则是四处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一眼看见门堂小方桌上放着那份报纸，顺手就拿了起来。</p>
熟悉的报道，熟悉的口号，唯一多出来的就是在报纸竖边空上，不知道谁写的一句话——“怎么搞丰产田”。</p>
曹安堂感觉有些新奇，翻来覆去看不到更多的标注。</p>
也是这时候，小高领着人回来了。</p>
“韩主任，这位就是我们县的生产处处长曹安堂。曹处长，这位就是大屯村的韩方正韩主任。”</p>
小高两边一介绍，曹安堂和韩大叔亲切握手。</p>
这说起来来这的目的，着实让韩大叔感觉心惊。</p>
“咋还让狗蛋，不是，苟大友去当技术员啊？他犯的错误被原谅啦？”</p>
“韩老同志，苟大友的错误，恐怕要带一辈子了，这次是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样吧，麻烦您带个路，等我们见到他再慢慢说。”</p>
“行，跟我来吧。”</p>
韩大叔前面带路，三人一路走，最终在挺别致的小院门前停了下来。</p>
敲了好半天门，里面才传出来一声不耐烦的回应。</p>
“谁啊？”</p>
就这简单一声，弄得曹安堂和小高面面相觑，两人心里大概能判断出来，这回应的人就是长秀。</p>
想起来曾经发生的事，两人都有点替苟大友和长秀感觉心里别扭。</p>
那韩大叔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冲着院里张嘴一声喊：“狗蛋家的，我是你韩大叔，让狗蛋出来，有人找他。”</p>
一声喊话传扬进去，好一会儿才是脚步声由远及近。</p>
院门拉开一条缝。</p>
“大友不在我这，他去……”</p>
长秀一句话没说完，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是谁之后，就傻眼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