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p>
听到这声回答，罗婕扭头看曹安堂。</p>
“人家付老师都说没事，你着什么急。我回家给你们带饭了，你们吃吧，我待会儿再过来！”</p>
带点小幽怨的回话，说完，罗婕直接出门离开。</p>
曹安堂尴尬地摸摸鼻尖。</p>
“这大妮子，今个儿是咋了，这么大脾气的。算了，不管她了，付老师来，洗洗手，咱吃饭。”</p>
说着话，曹安堂主动过去，打开了食盒盖，饭菜飘香，很是诱人。</p>
……</p>
一夜的宁静，换来破晓的晨光。</p>
曹县县城火车站，一声汽笛鸣响惊醒了坐在地上沉睡等车的人。</p>
远远看到火车带着浓烟开过来，数不清的旅者背上行囊蜂拥到站台边，火车吸引着他们的目光，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站台最头上，车站保卫人员拉起来的警戒线。</p>
警戒线内，人影绰绰。</p>
县委齐秘书、县委司机班长雷公，一前一后站在站台边，焦急等待着。</p>
当火车完全停下，最头上的车厢门打开。</p>
首先走出来的就是一名穿着板正的青年。</p>
齐秘书赶紧迎上去，等那青年走下车厢门站定，两人微笑握手。</p>
“同志，你好，我是曹县县高官处秘书齐成，代表我们于书记来这里迎接你们。全县同志热烈欢迎省人大调查工作组莅临指导工作。”</p>
齐秘书一句话点破青年的身份。</p>
在上个月刚刚结束的山东省第一次人民代表大会上，全省共564名人民代表参加会议，听取并审议了《山东省人民政府工作报告》，总结全省经济发展状况，并推选出77名山东代表赶赴首都，参加第一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p>
也是第一次省人大会议结束之后，省委成立专项工作组分赴全省各地，完善偏远地区的人大制度建设，审查人口普查结果。</p>
而负责曹县地区方面工作的调查工作组负责人员，正是……</p>
“齐成同志你好，我是省人大第七调查工作组副组长王浩。”</p>
简单的一句自我介绍之后，王浩顺势向旁边退开一点，与齐秘书并肩站立，目光看向车门处。</p>
齐秘书明白这是在等待工作组组长的到来，同样抬头看过去。</p>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齐秘书身后的雷公，此刻脸上的表情是有多么震惊。</p>
别人可以不认识那个王浩，唯独他不可能不认识。</p>
现在的这位人大工作组副组长，可不就是曾经的镇反工作侦查员吗。</p>
此刻，车厢内陆续有人走出，所有人下车之后，目光都是自觉得回转到车门方向，当一位稍稍年长、穿着与工作组所有人同样制服的男子走出车门的时候，王浩迈步过去伸手搀扶，顺势低语两句。</p>
精神奕奕的中年人点点头，随后微笑着朝齐秘书伸出手。</p>
“齐成同志，你好。我是调查工作组组长，何正。感谢你们的迎接，也感谢全县同志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对于曹县，我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啊。”</p>
爽朗的笑声驱散了齐秘书心中的些许紧张，赶紧再说些欢迎的话语，随即侧身让开道路。</p>
“何组长，我们于书记昨晚才刚从菏泽市赶回来，今天又要准备全县每月的例行会议，这才安排我来迎接。各位调查工作组的同志舟车劳顿，请先到县招待所休息一下吧。”</p>
“不用休息了，在车上都休息够了。既然今天正好是全县的例行会议，那就让其他同志先去做些工作准备，我和王浩同志过去列席旁听一下吧。感受基层工作氛围，其实也是我们调查组这次来的一项工作内容。齐成同志，这么安排不会影响你们的正常工作吧？”</p>
“不，不影响。那，那何组长和各位同志也请先去县招待所用早餐。”</p>
“好。”</p>
何正点点头，一行人也终于迈步向前走。</p>
也是这时候，同时向前方看过去的何正和王浩，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p>
“雷公？”</p>
王浩一声惊呼，真的是下意识前冲一步要挡在何正面前。</p>
何正哑然失笑，伸手拍拍王浩的肩膀。</p>
“小王，去山大的两年学习怎么还是没改了你这毛躁的性格。现在不是雷公了，而是雷震同志。”</p>
何正笑呵呵一句解释，主动向前一步站在了雷公的面前。</p>
“雷震同志，好久不见啊。成熟了，稳重了，这没有了脸上的络腮胡子也精神了很多嘛。”</p>
面对何正温和的笑容。</p>
雷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竟然啪的下一个立正直接敬礼，大声回应：“侦查员同志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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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行，在你这，我还是侦查员。别这么紧张，咱是老相识了。典窈窈同志还好吗，孩子该有三岁了吧，男孩还是女孩？”</p>
“报告侦查员同志，是个男孩，我们一切都好。”</p>
“嗯，胡爱国同志怎么样？我听说，他去了青岛支援前线？”</p>
“报告，胡爱国同志支援前线胜利归来，现在已经是县委纪检处处长了。”</p>
“好，很好。那曹安堂同志呢，他还在不在曹县，是去徐州了，还是去禹州了？”</p>
何正脸上的笑容一直很灿烂，看到雷震就想起来当年在这里一起奋斗过的那些同志，更是深刻记得就在这个车站里，与特派员、胡爱国、曹安堂他们并肩开展的一次惊险战斗。</p>
可让何正没想到的是，问起来曹安堂的时候，雷公沉默了，高昂的头微微低下，竟是没有了刚才那种有问必答的爽利劲头。</p>
何正皱起来眉头，旁边的王浩同样意识到不对劲。</p>
后面的齐秘书则是已经脸色剧变，实在想不到还会发生这样的巧合。</p>
今天来的调查工作组负责人还能是以前来过曹县，还和一些同志关系那么好。</p>
问别人还好，问曹安堂……那是换谁面对，都不好回答。</p>
齐秘书迅速上前一步。</p>
“何组长，雷震同志现在已经是我们县委于书记的专职司机了，接下来的几天就是由他负责各位工作组同志的出行安排，我们现在还是先去县招待所用早餐吧。”</p>
说着话，齐秘书做出邀请的动作。</p>
雷公也是明白了齐秘书的用意，猛力点点头：“侦查、咳咳，何组长，请您各位先上车吧，我先送您和王副组长一起去招待所。”</p>
这话里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等上了车再慢慢说。</p>
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p>
何正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微微点头，主动迈步前行。</p>
前面有带路的，齐秘书也稍稍放慢了速度，拉了把雷公，迅速低声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注意别影响县里工作。曹安堂马上就恢复工作了，别因为个人的事情，影响到调查组对咱县整体工作的观感。”</p>
雷公忙不迭点头应声。</p>
后面两人在交流什么，前面走着的何正不知道，他想知道却也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回头去看。</p>
只是微微侧头，眼神示意王浩跟上来一点，应该是要说点什么。</p>
可目光偏移的瞬间，视线当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p>
何正第一反应是不去理会，但依旧没能忍住好奇心，停下脚步，又后退了一步，扭头看向火车站站台柱子的方向。</p>
王浩被何正的动作吸引，同样转头看过去。</p>
组长副组长都停下来了，其他人自然也停下。</p>
整个工作组的同志站在原地不动，齐秘书等人当然也站住，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p>
无数目光汇聚的地方，站台柱子上贴着的一张写满字的纸，可能是没粘贴好，一角掀开，在秋风的吹动下发出微微的呼啦呼啦声响。</p>
何正抬手指了指：“那是什么？小王你去拿过来，我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