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俊骧猜了猜又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像啊,听说那只银亮虎头兵符早交到了掌北营的龙小子手中,便是留在身边做个亲兵护卫都不太够,又怎么舍得派出来填咱们这二万铁甲营的大坑呢?何况那奔袭如电的虎骑,攻城拔寨尚可,可持刀戮人终究少了那般韧性与耐力,绝不可能鏖战这么久。”
听了石俊骧的一番分析,似乎看明白几分的龙骁则是嗤笑道:“俊骧啊,你这多年不打仗,脑袋都不灵光了。前日灵儿阵前一败,难道还不够吸取教训?那龙小子纵是背了纨绔之名,如今的蔑视之意也早该散了,可不能小觑了他,若非有那两把刷子,如何敢出来带兵打仗?虎骑营在他的手中,可不是那被拴了缰绳的卫队,而是奔袭如电的骁骑了。不过面前的这支队伍,却也并非是那三千虎骑。”
石俊骧闻言笑了,鄙夷道:“哦?这却有意思,不是虎贲,也非虎骑,那又该是谁?难不成还是那北营内的骑兵?这可有点扯了。”
龙骁将手中虎头枪插在地上,又淡然一笑道:“依老夫看正是那北营骁骑,俊骧啊,这些年来你虽磨砺了脾性,可对于行军打仗尚欠历练啊,不可总用那老眼光看人,勇战之士,首在气胜。气势为主而力为辅,古来便有一鼓作气之说。说的便是那深藏在肺腑内的狂野之气,古时轩辕军大破齐地青兖大甲士,用得不就是这招,你也是经历行伍的老人了,一百多年前的三通长鼓累三军的典故,你也该耳闻过几分了吧。”
瞧着旁边没什么反应的石俊骧,龙骁摩挲了一把随身剑柄继续说道:“习性被压制得久了,便会生成一股煞气,长年累月受尽排挤,自然想着用一战祭刀,洗刷前耻。气憋得愈久,爆发出来的蛮性变越充足,战斗力便愈是强横。这是我多年沙场历练中总结出的经验。你打过以多胜少的碾压战,可又打过几次以少胜多的漂亮仗呢?”
龙骁说得不清不楚,让人听得一头雾水。一脸呆滞的石俊骧挠了挠脑袋,始终想不透。看着眼前的尸骨成堆,众多铁甲都染了血。他还就不信那没有力支撑的军队能从那弱鸡变成雄鹰?什么气势不气势的,气多了最多放成屁,还能化成刚刀戮人不成?
话讲一半留了悬念的龙骁笑而不语,依旧安静观战。手下带着几百弓弩兵的石俊骧却犯了难,看到那阵前混战到一起的数千军队,难舍难分的架势,他手中的这些箭簇却丝毫派不上用场。只得令那箭法入神的几十员神射手先射那阵前显眼的白袍小将。
此时,便听得东面营寨有人率军杀来,手攥凤尾梅花枪披粉紫袍的龙灵儿挑翻数十员袭营骁骑,跨着奔袭如风的红霞豹驰骋而来。武力不俗的红粉巾帼虽说前日在阵前一败,可依旧是傲气无双,虽未曾上阵磨过枪的龙灵儿敢说自己败给了那吞天摄地的将灵,却独不承认自己败给了哪个纵马持枪的武将。只因自己还未能杀够千人,没练出那一怒当千的霸场利器。若自己也能有一个同等将灵,她自信才不会败得那般窝囊,最少也得是个平手,就如同那阵前酣战的几十合一般。
脸裹玄巾阵中无人能挡的云九宸正杀得起劲,远远瞧见那营内一侧有披粉战袍的巾帼杀来,又见那帅帐前的几十员弓弩手瞄准了自己,随即眼珠一转,手中雷煞枪当空一扫,击开十余员将官兵刃,拉起闪电银龙驹,枪尖爆发出万道雷光挑翻身后十数只兵甲,拔马冲翻数人退出酣战,起身便走。
退出大战的云九宸拔马抬枪拨开射来的十几只箭簇,看向那立在营下的龙骁,二人锋锐的目光一碰,仿若乍起千道寒芒,化作利刃能杀人。云九宸淡然一笑,自随身箭囊中抽出蓝羽大箭,冲着龙骁‘嗖’一箭射去。却见这位见惯行伍的大将偏头一闪躲开那箭簇,使得那支利箭不偏不倚钉在了帅帐的木辕上,透彻三分。
凌州军麾下几十员将官穷追不舍。见那血透征袍的白袍小将纵马向营外冲锋,周围戮人的几百骁骑聚集白袍将身后且战且退。龙灵儿凤尾梅花枪寒光凌厉刺死十几骁骑,看那当头之人正是前日杀败自己的那员小将,麾下众将正等着随着龙灵儿追击的时候,这位大小姐却令人意外地收枪拉住马缰没去追赶。
收弓纵马持枪闯出主营的云九宸一边逃,一边爽朗开口大笑道:“龙将军,多有得罪,三日后镇州城外,云九宸再来谢罪了。”说罢,便引着数百骁骑向镇州城方向奔腾而去,颇有些江湖中人的潇洒习气。
立在营盘的龙骁拔出那一支嵌在木辕内的箭簇,却见那箭尖处绑着一卷明黄色的蜀锦信笺,龙骁拆开信札看了看,才目视那一丛骁骑离去的方向,淡淡开口道:“镇州城,云九宸?有趣。”说罢,嘴角边勾起一抹泛着冷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