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从柜子旁扯开,尖声骂道:“你这个没脑子的死鬼!那些田产我们花了多少工夫,才有了今天的光景,你怎么就不为义倌儿和琴姐儿想想?老爷子就分了那点儿东西给我们,今后离家,你拿什么东西去养活咱们这一大家子!还有清官儿,他马上就要娶亲了,那个陈家你不是不知道,出了名的视财如命!要是咱们没有给足他们体面,他们哪肯答应这门亲事!”</p>
三爷甩开她,冷笑连连:“可是人家都找上门来要了,你难道真要让我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自己谋夺嫂子的嫁妆?这几年的辛苦能值几个钱?你可看清楚了,人家要的只有钱!”</p>
“难道我们的心血就这么全都白费了吗?!”她“哇”的一声,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白眼狼啊!这真是认钱不认人的白眼狼啊!”</p>
二哥面皮薄,脸上早已涨得通红,明明极为羞愧,可偏偏就是不肯松口,只呆呆地望着夫妻两一唱一和。</p>
书华冷眼旁观,心底对这对夫妻的无耻加无赖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虽然不知道二哥为何一定要拿回财产,但既然二哥这么做,肯定就有他的理由。此刻见到二哥面红耳赤的模样,她心中叹息,上前劝道:“三婶,先起来再说吧,您这样闹下去,倒叫外人看了笑话。”</p>
“有什么好笑的?!我吃了这么个大亏,连说几句都不可以吗?!这天底下到底还有没王法,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人性!”</p>
书才害怕妹妹受委屈,欲上前拉回她,却见她丝毫没有惧意,反而轻轻一笑:“吃亏?我倒要反问三婶一句,你们接管田产的这几年,家中何曾亏待过你?是少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穿的?我知道,三婶出身商家,最会精打细算,可若计算过了头,可就有点讨人嫌!”</p>
李氏哪里想到,一向柔顺胆小的沈书华怎么忽然变得牙尖嘴利了?若非长得同一张脸,她当真有点认不出眼前站着的还是沈书华!</p>
她狠狠瞪了沈书华一眼,还未反击,就被书才给抢了白:“四百亩良田,每年进账少说又十万两。且不算你们有没有从中克扣,但说爷爷为了犒劳你们三房,每次额外给你们添的三成利钱,合计起来,你们不用出任何本钱,每年就能净赚三万多两,统共五年,你们起码得了十五万两白银!这个数字,难道还不够填满你们的胃口?”</p>
李氏与三爷的脸色立时白了三分,书才不管他们的变化,只继续说道:“还有那四间铺子,家里体恤你们辛苦,这五年来,何曾找过你们讨要一分红利?就算是你们瞒着家里人,偷偷把铺子转租给别人,也没有人找你们要那些租金,家里甚至连过问都没有问一句!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何苦为了几个铜板闹得家宅不宁?!”</p>
李氏面上渐渐泛红,嘴里仍旧在细声狡辩:“是你们没找我们要,又不是我们不给,也就那几两银子,有什么好计较的……”</p>
三爷脸色由白转青,怒吼一声:“娟香!”</p>
李氏愤恨地瞪了兄妹两一眼,扭过头去闷声发脾气。</p>
三爷走过来,步子有些虚:“二哥真是教出个好儿子,老早就把我们三房的家底查得清清楚楚,倒是我们低估了侄儿你。也罢,既然你执意要讨回地契,我这就拿给你。”</p>
他没有去翻衣柜,而是转身走到那几口大箱子面前,从最里面那口箱子低下翻出一个红漆雕花锦盒,从中取出一沓纸张,递给书才:“都在这里,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清点一遍。”</p>
这下可看清楚了,那几口箱子正是李氏方才要强行搬走的行李!</p>
三爷脸上有些尴尬,书才也没戳破他,只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地契上:“劳烦三叔将这几年的账本一并给我,不然很难查清楚。”</p>
三爷还真没想到这个一心只知读书的侄儿竟然如此谨慎,先不说他之前是如何得知自己这些年的进账情况,就光他眼下的这份心思缜密来说,就足够让人刮目相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