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熟知兵事的人才,难怪说亦要前去考武科,有这见识,武科的兵法考试他是不惧了……”
谷“有这篇策论在手,即使待会的杂文两篇不成,此次的进士科也算他过关了!”
宋璟微微颔首,赞道。
说罢,他将手中五篇策论递给一旁的礼部尚书贾曾,让另一个主考官评卷。
按照常理,既然一个主考官已经定下了可录取的基调,那么另外一个主考官就不会轻易反驳,一旦反驳,就相当于撕开脸面,不给情面。
所以说,宋璟既然决定了录取白贵,贾曾如果和白贵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话,也会顺水推舟,同意此事。
“宋相说的不错,有这篇兵略策问在手,他此次进士科可以过关了。”
贾曾拿过试卷,看了几眼,眼睛微亮,点头道。
文章好不好,他还是能分辨出的。
而且他看了通篇的策问,没有涉及到什么忌讳之事,那么按照宋璟所说,将其择录,是应有之理。
另外,宋璟说白贵杂文两篇即使不行,也能中选。
这是说笑之词!
能有如此才学的人,诗词差不多哪里去,即使不行,亦只是不出彩罢了。
见考生大多完成了五篇策论题,两位主考官即兴出了两道杂文题,写两首试帖诗。
试帖诗,白贵恰好在滋水县的县试考过。
试帖诗起源于唐朝,在王安石熙宁变法中被废除,直到清朝乾隆年间,才被恢复。
清朝的试帖诗比前朝更严,出题用经、史、子、集语、韵脚在平声各韵中出一字,所以应试者必须能够背诵平声各韵之字,诗中不能出现重字,语气必须庄重。
白贵连清末更严格的试帖诗都通过了,没道理会在此处栽跟头。
两首试帖诗,稍一琢磨,落笔就成。
虽不出彩,却亦是中上水平。
事实上,很多有名大诗人写的诗词,大多亦是中上,不可能随手便能写出流传千古的名篇。李白王勃这类的天才除外。
“此子策论一流,书法一流,相貌一流,言辞一流……”
“可选为状元!”
“不知在座各位意下如何?”
次日,等阅览完所有考生试卷之后,贡院中,宋璟对所有主考官、陪考官说道。
既然白贵有能取得状元的这份实力,那么宋璟就不会吝啬自己的举荐,温卷本就是科场惯例,他这般举荐,没有不合理之处。
当然若是白贵没有这份实力,他哪怕得知白贵和太子殿下、金仙公主再交好,亦不会昧着良心,进行推荐。
有实力,又有人脉,推荐理所应当。
“既然宋相这般决定,我等亦是赞同。”
“吾等赞同……”
“赞同……”
众多考官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此届科举,除了白贵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太过出类拔萃之人,所以他们即使有的人属于太平公主这一股势力,亦不好意思进行阻拦。
毕竟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文章好坏,是人都能分出来。
再言之,评判的考官多是科举出身,被权贵举荐上来的大臣,要是没有文名,都不好意思前去判进士科考生的卷子。而进士科这等科举出身的大臣,天然就会从心理上拥护正统皇权,即李隆基这太子一脉,而不是太平公主。
而太平公主的拥趸,在朝堂上,多是一些寒门,举荐制出身的大臣。
简单来说,就是科举这一件事上,李隆基的话语权更重!
后来开元初年的时候,李隆基即位后,颁布《整饬吏治诏》,不仅是为了裁剪冗员,而且有一部分目的,就是将太平公主的爪牙、羽翼驱除出朝堂。
进士科出身的官宦,李隆基基本没动。
“既然诸位同僚已经定下名次……”
“那老夫这就入宫,将考卷陈列于圣人,让圣人裁决。”
宋璟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说最后的名次定夺要过问唐睿宗李旦,但他们这些大臣已经定好了名次,一般而言,皇帝是不会轻易反驳的,随意看看,就会同意。
毕竟皇帝大多也不认识这些考生,即使认识欣赏某人,也不会在国家抡才大典上动手脚。
入皇宫,宣政殿。
“宋相列的进士科名单,都是有才之士。”
“将白美和列为进士科第一,朕亦是很满意,只不过……”
唐睿宗李旦看完了考卷,将其放置在案牍上,点了点头,犹豫道:“只不过这白美和既然有状元之才,又和金仙公主有旧,朕有意将其招为驸马都尉……”
“不知宋相以为可否?”
他说完后,看了宋璟一眼,问道。
能成为状元,样貌、学识、品性都差不到哪里去。
“按状元之名,唐已有之。自武后初试贡士与殿前,别其等第,门下例有奏状,其居首者因曰状头,亦曰状元。”——赵翼《陔余丛考·状元榜眼探花》
“陛下,金仙公主自幼修道,且已入道受箓,可见心坚,若要嫁娶,还请陛下先过问公主为好。”
“另外若是陛下强行许亲于进士科状元,恐会惹来天下非议之词。”
“还请陛下慎重!”
宋璟拱了拱手,说道。
唐朝公主虽然大多貌美,毕竟是出身士族,不可能太丑,但大多士族子弟是不愿去娶唐朝公主的,一是飞扬跋扈,二是多不守妇道,三则是成为驸马都尉后,尽管尊崇,不至于断了当官的前途,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影响。
宋璟尽管拥护李唐皇室,但拥护李唐皇室和尊重公主,这是两码子事。
不能相提并论。
他亦爱才,所以不想白贵这大唐未来储相掉进这火坑之中。
“宋相说的不错,点状元为驸马都尉之事,自古皆无,若朕强项于此,实属不美。”
李旦叹惋一声,摇头说道。
他被宋璟这一提醒,才想起皇室公主在民间可没什么好名头,他虽懦弱,但不是傻子,知道民间对皇室公主怎么看,即使在他看来,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没沾上这些娇惯脾性,但他心底想可以,要真是强令状元成为自家驸马,恐怕会落得个轻薄贤士的名声,今后的进士科考生估计唯恐避之不及。
所以,想了想,还是将此事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