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榭歌台,庭楼高筑。
几缕暮雨潇潇,竹林轻拂。
弦音袅袅,渔舟唱晚,
眉眼流转嗔痴,红袖盈舞。
一道曼妙的身影身着红绫,随着琵琶二胡翩翩起舞,身体柔似无骨,妆容精致明艳,一颦一笑都仿佛春花秋月般动人,好似古代祸国殃民的苏妲己。
歌喉婉转动听,连最好的歌伶也要自叹弗如,
但唱出来的,却是带有男人独特磁性的嗓音。
“排办张灯春事早,
十二都门,
物色宜新晓。
金犊车轻玉骢小,
拂头杨柳穿驰道”
竹居小屋的门悄然打开,一名身着忍者服身材高挑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看着那在名贵的紫颤和黄梨木搭筑的高台上载歌载舞的男人,没有打扰,而是静静地跪拜在一旁,长长的单马尾整齐地垂于脑后,
俯首躬身,长刀在侧。
“莼羹鲈鲙非吾好,
去国讴吟,
半落江南调。
满眼青山恨西照,
长安不见令人老。”
男人唱到此处,那描摹殷红的眼角竟垂下泪来,琴瑟之声随着他的身姿夏然而止,一曲歌舞像是就此画上了休止符。
戚戚的凉风从雕梁画栋的窗棂吹入,花瓣失色枯萎,连孤高长青的竹子都折下了身段。
女孩儿的身体俯的更低了些,那道饱含凄苦的冷风吹得她颈后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蕴含的情感仿佛能感染周围的一切。
半晌,风烟渐熄,男人抬起头,拭去眼角的泪水,朝女孩儿露出了一道能令群芳失色的笑容,
“我唱的怎么样?”
“您不仅唱的好,舞姿也非常棒。”女孩儿发自内心恭敬地说道:“连毫无感情的植物都被您所打动,实在是属下平生所见的第一人。”
“此话当真?”男人眼神一亮,颇有些惊喜和自得地笑了起来:“这首贺铸的《望长安》我练了好些年了,这次算是发挥的最好的一次,也算颇有些心得体会。要说这首词曲所要表达的心境,便要从贺铸这个人说起,他本是宋朝皇室贵族,同时也是唐代贺知章的后人,他的词多半写的是爱国忧民”
男人此时显然有些高兴,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有关这篇诗词的背景和情感解析,女孩儿没有插话,而是非常有耐心地在一旁听着,她知道自家老板在兴致盎然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男人现在正在兴头上,他从唐朝的晋阳起兵一直说到了朱全忠篡位,又从宋朝的中央集权说到三生六部的改革,时不时还提问女孩儿几个问题,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女孩儿在一旁听的很认真,男人提的问题不都很难,偶尔会有几个生僻的回答不上来,这个时候她便侧着头作出微微思索的表情,然后男人便会有些得意和满足地替她解答。
一主一仆此时就像在上一堂生动的语文课,学生认真严谨,老师耐心宽厚。
大约过去了十几分钟,男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他拿起身边的竹筒舀了一些清冽的溪水喝了两口,说道:“好了,跟我讲讲你这次来找我的原因吧。”
他将筒里剩余的水洒向竹林和花圃,顿时颓败的植物再度焕发了生机。
女孩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的计划出了一点差错。”
“怎么回事。”
“那个男孩他主动退出了。”
男人把玩竹叶的手微微一僵,脸上流露出一丝介于惊讶和欣喜的表情,“有趣。”
“你说一个渴望着风暴与怒浪的勇士,究竟因为什么才能放弃他的桃源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