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狼是格达芳大陆常见的一种低阶妖兽。它既有狐的多疑和敏锐,又有狼的嗜血和凶残。由于处在生物链的底端,极少深入高阶妖兽出没的密林深处,经常在密林边缘活动。
远处隐约传来一丝血腥气息,一头棕褐色的狐狼抽动着鼻翼,迟疑地望向气息传来的方向。
周遭有轻微的沙沙声,狐狼警惕地竖起耳朵,它辨别出那不是风吹动树梢树叶的动静,而是一小群人类在枝蔓草尖掠过的声音。
那丝血腥气息诱惑着狐狼向前挪动了几步,却又被人类脚步声惊扰。在诱惑和潜在危险之间纠结了片刻之后,终于,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密,让这头狐狼调头扎入密林。
肖恩手臂被划破,鲜血已渗透了大半个衣袖,匕首也掉落到地上。
利维在北地经历过无数生死的磨砺,对于危险早就炼就了本能的直觉。肖恩的匕首抬起的一瞬,他就地一个后滚翻,顺手拔出偌多手中收缴的佩剑,抬手将匕首磕飞。
这些动作,利维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基操勿6。
然而,肖恩在匕首脱手之后,反应也是迅速,旋身跳起,抡拳便朝利维面门挥去。偌多也是颇有默契地一个剪刀腿向利维下盘攻去。利维作势撩起剑想要迫退肖恩,谁知肖恩竟然用拼命的打法,无视剑光,径直扑来。利维见状只得收了剑势,在偌多即将攻来的一刹那跳出战圈。可是剑收的晚了一点,把肖恩的右臂划破,于是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利维,你竟然袭击宪兵!你可知这是重罪!”肖恩恶狠狠地威胁道。
隐身在一旁冷眼观望的可默,见利维没有性命之忧,不禁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利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想把水搅浑,也不是这么个搅法。
可墨见事态没有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何况禁卫军从属营的一众兵士也有朝这边集结的迹向,再逗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就在可墨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时,利维向他的方向瞥了一眼。利维没有分辨出是谁一直尾随着他。他也说不清是和鳞角马建立感应让自己的感官更灵敏,还是北地危机四伏的环境最大限度地激发了自己的潜能,总之,周遭一定范围之内细微、杂乱的声音,在他听来是那么富有层次,以致于他能轻易分辨出声音的来源和特质。
不管是谁,没有参与进来让让局面更复杂,已经足够庆幸。利维便能集中精力应付这两名宪兵。
“交出佩剑!”偌多对利维厉声道。
周围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意味着从属营的兵士们朝这边聚集越来越近了。
就算给肖恩他俩十把佩剑,修为上的差距在这儿摆着,利维不虞他俩能翻出什么浪花。但肖恩方才动手刺杀不成,利维就隐隐认为这事没这么简单。
利维思忖间,偌多再次厉声道:“交出佩剑!”声音再度提高,言罢把手伸出,神情不由质疑。
“咣”,利维把佩剑掷到他俩面前,面色沉静而坦然。
肖恩捡起佩剑,单手执剑,面色略带复杂的打量着。
利维心里“咯噔”一下,他似乎知道哪里不对了。肖恩再次收缴佩剑,既没有表现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也没有表现出对利维的警惕,而是端量这把剑,难道…………
就在利维作势扑上欲夺回佩剑,肖恩已反手把剑捅入偌多胸口,趁利维没有近身之际,不顾偌多的挣扎,把剑狠狠在偌多胸膛搅了两下,顺势转过身体,将偌多挡在自己与利维之间,抽出剑就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几十名从属营兵士从密林中钻出,看到就是偌多血肉模糊的胸膛、肖恩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逐渐溃散的眼神,以及在他俩身侧的利维。
这…………
完美的陷害!
假如利维被解决,可以推想,宪兵司发布的调查令肯定不会存在。
而现在形势反过来,那这个调查令就是凿凿铁证。
从属营和宪兵司交恶很久。这些年,宪兵司对禁卫军从属营小动作频繁,不断地找碴、挑刺。宪兵司记下大大小小的污点,遇到晋升的机会就被冠冕堂皇的打压,人为阻断从属营兵士上升的阶梯。当然,像利维这样有特殊通道的除外。
从属营上下对宪兵司简直是深恶痛绝,乐得见宪兵司吃瘪。但,这不意味着,他们能否认眼前这局面的棘手。
摊上事儿了!在场所有人齐唰唰吸了一口冷气!
事已至此,一旦公开,很难有转寰余地了。可以想见,宪兵司得知这件事的反应。
从属营和宪兵司以后的关系只怕会跌落至一个新的低谷。而宪兵司对从属营的打压,将更四无鸡蛋(无节操、无下限、无耻、无法无天),不!肆无忌惮!
大家不由将目光投向利维。
怎么办?掩盖这里发生的一切吗?现场人多嘴杂,宪兵司为鳞角马已经大肆出动,何况这里此前已被数波人盯着。虽然宪兵司公然跳出来,其余几方识趣地退避,他们只是避免吃相难看而已,并不意味着对这里的事没有保持高度的嗅觉。
如果抹除这里的痕迹,反而是欲盖弥彰。
还有一点,谁也不敢肯定从属营没被渗透——未胜先虑败,得把最坏的因素考虑周全。所以,这里的事不但不能隐瞒,还得迅速报案,越快越好,省得授人以柄。
这时,兵士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此人正是英雀营的建珉。他走到利维身边附耳道:“我已经安排可靠人手盯着那一路宪兵。”
利维觉得盯或不盯,其实没多大区别。宪兵司并不是悄悄把这些狄硷族少年同鳞角马掩藏起来就完事的。他们始终是要亮相的。本着既得利益者就是幕后黑手的法则,迟早会自己蹦跶出来的。但安排人盯着也不是坏事,也没必要非得撤回。
利维觉得,肖恩悍不畏死是有缘由的,可以从这个角度查一查。要么是被胁迫了,要么就是有足够的利益,要么就是二者兼而有之。而被胁迫,无非就是以亲族相肋,或是犯了什么十不赦的错。
利维和建珉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将在场人员统一了一下口径,遂安排一队人暗中排查肖恩和偌多的亲族,一队人就地保护现场,再安排几个脚力好的火速赶往都政厅报案,避免被恶人先告状。
该来的终究要来。这里所发生的事,或许就是对利维强登王城的强硬回应。早就预料到世家会有反弹,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应对这么激烈、手段这么下作。
黄昏时分,阿历克塞在掖錾殿召朗炫晋见,对次日讨论新制的事耳提面命一番。
对于新制八条,阿历克塞也没希冀毕其功于一役。适当的运用“天窗效应”,寻找一个突破口,从而保证新制在短时间内有效的推行下去,才是正理。
而这个突破口如何选择,究竟怎样引导才不会引起世家的强烈抵触,正是现在阿历克塞和朗炫要讨论的。
对于新政八条,阿历克塞觉得在脑海里已经成型很久远了。究竟有多久远?在他脑海里回溯的时候,他都觉得那个久远的过去都有些模糊了。
可是当晚他书写新制八条的时候,提起笔来一挥而就。仿佛一是张尘封的纸,他只是把那层灰尘打扫干净,显露出字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