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p>
“辣青椒诶——”</p>
“茄子扁豆硬蒜苗，顶花的黄瓜白花的藕呃，卖扁豆西红柿挂霜的架冬瓜呃，饶香菜嘞韭菜嘞——”</p>
吆喝声不断，吸引力这街上不少的目光，卖菜的自然是一喜，这一手吆喝，他可练了有段日子了，再整上这么几个调调，还怕揽不来生意吗？</p>
筐里的香菜青椒也在笑，早前儿他们便是知道，自己是这阳城做菜的翘楚，十里八店的，寻常人家的，做菜都得用上他们。</p>
他们也是争气，知道自己得人喜欢了，也收敛着脾气，该辣就辣，该香则香，就着那么几道下酒的菜，潦草过了这一生。</p>
吹来的风，终于是有那么点凉意了，卖菜的拾掇拾掇着自己的筐，数了数自己今天赚的银两，开心的笑了起来。</p>
“今天挣的钱，够家里吃上几天好东西了，还能有点剩的。”</p>
他盘算着，给自己娘们扯几丈布，弄一身新衣裳，每天出去跟那些街坊邻居玩的，穿着旧的还以为自己虐待了呢。</p>
穿好看点，自己脸上也有面儿。</p>
他也打算给孩子拾掇拾掇，小孩子家家的，不穿个干净怎么</p>
行呢？正巧城里头的学堂也快开了，这段时间多存点，给娃娃上学用。</p>
他盘算地挺久的，久到路过了客栈，他闻着香味才反应过来，还没去喝一盅呢。</p>
卖菜的擦了擦汗，将自己的筐放在了客栈旁边，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觉得这身装扮差强人意后，方才昂着首走了进去，一只手装模作样地别在了身后，看起来还有那么几分老先生的样子。</p>
他招呼着小二，“打一壶酒，再整道小菜。”</p>
小二支棱一声，他也不含糊，直接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如果不是头发上还有那么点乱糟糟的味道，任谁也不会觉着他掉了价吧。</p>
有人看不惯他端着架子，趁着酒性的在后面高声议论着，他也不反驳，只是看着那人的装扮，觉得可以回一下，自然讨个说法。</p>
要是顶撞不得的，那就装个没听到的样子，神气着来，神气着走罢了。</p>
柴野从厨房里瞧见了他，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锅，示意这菜还没做完，让他等一下。买菜的也不介意，自己这邻居人也憨厚，自己平日里卖菜剩了点的话，也会给他捎点过去，当然，自己来着买菜的话，他也会多加一点。</p>
礼尚往来的人情，他看得比柴野清澈一些，也更计较一些。</p>
柴野眯了眯眼，袖子将渗到眼里的汗给擦了去，手中的锅却是没有丝毫动静，那只拿锅的左手，一直是很稳的。</p>
那可不，在阳城，厨子柴野的名头，也是有那么一些的，靠的就是这稳如泰山的左手。</p>
任你这锅如何之大，只要这左手一颠，便如同被驯服的野兽一般，任他宰割。</p>
也正是凭着这一手颠锅的功夫，柴野也混了个名头。</p>
“颠左柴野”。</p>
叫的多了，这个野字也就慢慢隐了去，让人只说句“颠左柴”，那就是在叫他呢。</p>
他也应和一声，左手锅一起，右手的食材尽数直下，噼里啪啦的金属碰撞，迸发出诱人的菜香。</p>
食物，本就是勾人的。</p>
卖菜的拿了酒，又端着做好的菜，从身上扒拉着取出了九文钱，反复给数了三道后，方才放到了那柜子上，啪嗒的清脆声，有那么点一掷千金的味道。</p>
看得后面的人有些嗤之以鼻。</p>
卖菜的将酒放进了筐里，又将没卖完的青椒挪了挪窝，把做好的菜放了进去，热气腾腾的味道，着实是让人口齿生津，颠左柴的名头，也不是虚的。</p>
他气一沉，肩上的担子又往下压了压，卖菜的挺了挺身子，吆喝了一声：</p>
“回家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