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图攸道:“难得这孩子了。皇嫂啊,先帝与皇嫂真是好福气,教养的如此好的孩子。稼儿的德行之美、操守之好、识人之明,都是有如天降神人。这真是咱们大照的福音。我和皇后的那些孩儿们,没一个能有稼儿这般完美无缺的。皇后,你还是要多向皇嫂多多请教才是啊。”
雒皇后道:“陛下说的是。妾一定多向皇嫂请教。皇嫂,请多多指教。”
宣仁皇后道:“陛下和皇后过谦了,对稼也实在是过誉了。稼生性懦弱,先帝在时就对他极为不满,常说他没有人君之相,非有大福之人,恐其不能守住大照的江山,几次动念想要另择一子另立太子,但无奈其余诸子更不如意。稼虽有意弥补纠正,自己也颇为卖力,只是天命如此,无论如何均强求不得。妾以为,这大概也是先帝临终前指定陛下继位的根本缘由。这说到底啊,都怪妾太过优容他们,把几个孩子都娇惯坏了。皇后治家,立足一个‘严’字,就比妾高明的多了。就说嘉荣亲王吧,忠孝天成、气度雍容、仁德宽厚,颇有陛下的风采。这是陛下和皇后的大福报,更是咱们大照的大福报。当然了,这都是陛下和皇后悉心教养的结果。妾深表钦服。”
宣仁皇后这段话,极见功力,也极为周全。无论是逄图攸,还是雒皇后,听了之后,心里都十分满意。
雒皇后笑着欠欠身,拱手道:“皇嫂对秩儿过誉了。”
宣仁皇后道:“皇后不必过谦。先帝在时,在众多皇侄之中夸赞最多的,就是嘉荣亲王,常说嘉荣亲王至忠至孝、舍小智而有大慧。”
逄图攸点头道:“先帝对秩儿,确是颇为偏爱。我有时候嫌秩儿愚鲁、进学太慢,先帝还严厉斥责我糊涂。先帝说,秩儿是大慧之人,不能以寻常之理来看待。皇嫂对秩儿也颇多照顾。我想,许是秩儿为我的长子,先帝和皇嫂对他格外看重罢。”逄图攸手指点了点逄秩,道:“秩儿,你近来都在做些什么?”
嘉荣亲王逄秩略一欠身,道:“父皇,儿臣每日抄录父皇训导儿臣的话,然后请少傅帮忙编纂加注。”
“哦?编纂加注?编纂加注做什么?”逄图攸轻轻问道。
“儿臣以为,儿臣的几位弟弟分封在外,虽然已经成年,但毕竟年纪尚轻,不能每日聆听父皇圣训,实为憾事。儿臣有幸,蒙父皇圣恩,能够常侍父皇左右,常听父皇圣训。儿臣愚鲁,不敢将父皇的圣训据为己有,因此想把儿臣所听到的父皇圣训编纂起来,然后请少傅稍加注解,然后定期递给各位弟弟们,请他们也能知道父皇的心意。如此一来,弟弟们虽然人在外郡,但也如何陪侍在父皇身边一样,日日得聆圣训。另外,他们推行其父皇的新政来,也能更加符合父皇的心意。”
“哈。很好。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也是大功一件。你倒是别出心裁。我问你,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逄图攸盯着逄秩,幽幽问道。
逄秩坦然一笑,道:“儿臣没有这样的急智。这都是简弟想出来的,并建议由儿臣来施行。儿臣觉得这个主意甚好,所以就采纳了。不知道做的对不对,请父皇教诲。”
“你做的很好。嗬嗬,你这孩子倒是实诚,没有把这个功劳揽在自己怀里。很好,很好。”说话间,逄图攸忽然想到,窦吉近日向自己密奏,说逄秩经常在王府中饮宴,宴请的多是各郡守派往圣都集中教养或者做南宫卫士的儿子,而逄简多陪同在侧,协同料理周全。窦吉称,逄秩正在雒渊概和雒皇后的谋划下,极力拉拢收买各郡郡守,以图储君之位。逄图攸原本并不以为然,但今日看雒皇后的表现和逄秩的所为,忽然认为窦吉的分析很有道理,于是疑心大起,转而说道:“皇后啊,咱们的简儿今年多大了?”
“十五了,陛下。”
“哦,十五了!十五岁,也不算小了。原本我说呢,等明年他满十六岁,娶完亲后,再去妫水郡国就藩。但我看简儿比别的孩儿早熟,小小年纪,说话办事已经很像样子了,理事很是清爽老成。不如,不如,让他今年就去吧,免得在圣都里蹉跎。”逄图攸瞥了一眼震惊的雒皇后,接着道:“我的意思啊,中秋之后,简儿就完婚,完婚之后就去妫水。妫水郡守赵洪的政绩一直也不出色,正好让简儿就藩去看看,也算是督一督赵洪吧。皇后,你意下如何呀?”
雒皇后敏锐的觉察到,逄图攸已经对她和逄秩、逄简都起了疑心了,因此才会有如此突然的决定。当此之时,更不能犹疑,否则将更使逄图攸反感,于是毫不迟疑的笑道:“妾谨遵陛下旨意。早去历练也好,可以早为陛下分忧。”
“嗯。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逄图攸笑道,然后看着云娙娥说:“嗨,你看我们,说着说着就说偏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没想到被我们几个都抢了风头。让你受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