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敲打着剪刀铺子,城隍金鱼怪的扈从猫儿们围绕着剪刀铺唱起了意义不明的歌,
“阿呼呜呼兮呜呼呜呼,
爱乎呜呼兮呜呼阿呼!”
“吵——姑苏城的年代太久了,鬼也太多了。”
剪刀铺里传来咣啷咣啷的动静,然后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谩骂。
城隍金鱼怪腆然一笑,随后道,
“眉间尺先生,有一位幻海来的公爵上神拜访你,请您铸一口剑。”
剪刀铺那人道,
“城隍,除了那把剑,我这辈子只做剪刀,不铸剑了——公爵神灵求我也不做,我这辈子失无可失,什么都不怕了。
它坐火车来,请它坐火车回;它坐飞机来,请它坐飞机回;它用钥匙开虚境之门来,请它从虚境之门回去。”
语言之间,那位眉间尺颇为孤冷沧桑。
城隍的面子这位铸剑师都不卖。
但陆澄并没有泄气。
——这辈子他是第一次来这家剪刀铺,但恢复记忆的他从母亲过去的讲述,知道这个人的性情和经历。
他能打动这个铸剑师。
“眉间尺先生,我是‘及时雨’和‘智多星’的继承人陆澄——这次我来,求铸的就是那把剑,我会完成您的心愿。”
那个铸剑师“眉间尺”愣了半晌,喃喃问外面的陆澄道,
“你是‘红莲’的后人,为什么会成了虚境的神灵?‘白帝舍利’已经让你变成非人了吗?”
——他是隐居的“红莲”成员,1b级匠人,掌握了“锻造b”。
“为了完成‘智多星’的心愿,我选择以人身承担神职。
——我也想您帮助我达成‘智多星’的心愿
——那样,她的死亡才有意义,她开辟的道路才不会重新荒芜。”
陆澄道。
这是莲池大王和它的猫不能理解的人间事务,但可以让这位灰心的匠人重新燃起行动的热情。
剪刀铺子的栅栏门打了开来,那个憔悴的男子咣啷咣啷地走了出来——他围着蓝色的工装罩衣,四肢只剩下一只本来的手和一只本来的脚。另外一只手和一只脚都是自己打造的铁手和铁脚。
——这是眉间尺和“血滴”战斗的英勇证明,他本来的那只手和那只脚都在过去的恶战之中被血滴吃掉了。
陆澄和他相互注视。
眉间尺看着陆澄的猫眼和那张肖似曾经的领袖“及时雨”的脸,久久发呆。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但我知道你很久了——十年来,你每个月都寄银元给我。”眉间尺向陆澄道。
“这是每个为了这个国家奋斗的红莲成员应得的。”
陆澄道——过去十年,他大部分的调查收入都寄给了类似眉间尺的前红莲成员。永久的伤残、流浪的孤儿、极端的贫困,比眉间尺先生情况更糟糕的人还要多。
像雪姐和小王是有才能的红莲遗孤,但是更多的红莲遗孤没有超凡能力,那么,生活就对他们太残酷了。
——整个唐国已经把“红莲”遗忘了,甚至那些“血滴”的恶人后代都比他们逍遥;但陆澄不能忘记。唐国的大人物当他们是用完了的手套,陆澄想尽可能照顾每个人。
“进来吧。”
陆澄众人终于得到了眉间尺的许可,进入他的剪刀铺——过去自己种下的善因,结出了善果。
“一年前,寄我银元的账户变了。我以为你也和他们一样,都死了。”
眉间尺道——幸而,红莲的这一家人没有死绝,天还没有瞎眼。
“出了些事故,这一年是我的朋友代发,但现在,我回来了。
——我要请眉间尺先生把飞将军,智多星留给我的‘飞将军’重铸为b级品。
十万泉灵光货币我一时付不起,需要分期给您——有本城的城隍爷作保。
——另外,我可以先支付您一万人间的银元。”
陆澄道。
——林洋拿走了陆澄的超凡物品,但她还记得代他照顾红莲之人——毕竟,她比自己大了五岁,跟着父母在前朝过朝不保夕的生活时已经记事,还是知道那些人的悲苦。
不过,林洋离开幻海之后,给红莲伤残成员和家属遗孤发钱的事情又丢回了陆澄——所以,陆澄赚钱还是不能停。
眉间尺摸了摸他的铁手,点点头——过去和血滴的战斗对他的伤害远不止表面肢体的永久残疾。
他需要用灵光古钱购买虚境的材料,制造维持自己生命和行动的装置——他还希望实现一个愿望再去死——
“干将和莫邪的雌雄飞剑铸造法来自我祖先的传承。
我是‘红莲’的锻造师,最早是锻造和维护斩杀血滴魔物的刀剑,后来造起义的枪械和炸弹。
不过我毕生最大的心血结晶,是为‘红莲’卧底在唐国北方,前朝帝都的一个武人制造一口b级飞剑,剑称‘青冥’。
——这是我一生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
那个武人叛变了组织,我付出了身体的代价,最好的飞剑落在了那个叛徒的手里杀戮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