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崇云居高临下,能够清晰得看到房子,却看不到隐藏在淤泥里的木桩。
所幸他也不需要这些木桩。
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将周遭路线记忆清楚,柯崇云便要离开,忽然看到一支小小的车队穿过树林,来到了黑沼之外。
车队一共六人,三辆独轮车,一辆车上装了十几只米袋,一辆装的是硬柴黑炭,另一辆装的是蔬菜、油盐、红薯、鸡鸭之类食物。
车队行到黑沼边缘,便停了下来,推车的车夫,将车内物资卸下车,用担子挑了,踩着木桩送入了木屋之中。
柯崇云见这几人踏着黑泥中的木桩行走,竟是如履平地,显然有不俗的武艺,比之早晨遇到的那六名沅江帮高手也不差分毫。
他看了一阵,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心想这几个高手态度也太过恭敬了些,不像是江湖中人反而像是军中的武士,再看为首的老者,六七十岁的年纪,头法已经全白,但下巴却光滑溜溜。
要知道这个年代,男子都有留胡须的习惯,便是柯镇恶从后世穿越而来,开始几年虽然还勤刮胡须,之后也慢慢养成了留胡子的习惯。
这个时代不留胡子的男人多半只有太监了。
柯崇云想到这里,心中疑惑又起,暗道,这瑛姑曾经是南帝的贵妃不假,但她既然已经与南帝分道扬镳,怎么还有太监来为她效劳?
柯崇云在终南山之时,马钰虽然转述了瑛姑信中的内容,虽然对南帝的人品也大加推崇。
但柯崇云年少,未曾体会过由爱生恨的心情,对于南帝迁怒旁人,对一个婴儿见死不救实在有些不能接受,所以对南帝的观感并不好。
但此刻见到这情形,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当即呆在林中等待。
两刻钟后,几人将物资卸下,推着小车离开,柯崇云便暗暗跟了上去。
这六人脚步不慢,推着空车,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行了百余里。
柯崇云看到六人进了道旁一座货栈。
货栈不小,有三间大屋,砖墙甚高。
六人进入良久,不见出来,显然便是住在其中了。
柯崇云在外面听了一阵,也没得到什么关键线索,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索性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那老者便过来开门,见到是个陌生人,老者问道:“少年郎有什么事情?”
柯崇云抱拳道:“我是路过的,看天色已晚,想来此借宿一宿,不知前辈是否方便?”
老者上下打量一番柯崇云,见他面上虽有灰土,但气质不俗,便问道:“倒是有空房间,只是少年郎如何称呼?”
柯崇云不想暴露身份,便道:“前辈叫我冯梦龙便好!我从中原来,本来是要去吐蕃的,与家人走散了!不知前辈尊姓?”
云从龙,风从虎,柯崇云的名字是全真派高贤所取,便有化龙之意,所以他此时便以梦龙为化名,以母姓为姓。
老者点了点头,侧身让他进来:“老朽姓杨,你先进来喝杯茶吧!吐蕃离此很远,此去还要穿过自杞国、大理国才能到吐蕃,可不容易!”
柯崇云道:“前辈去过吐蕃么?”
老者道:“那倒没有,不过我以前倒是生活在大理,与吐蕃接壤,所以知道一些。”
柯崇云又问道:“原来前辈是大理人,怎么来这里定居了,听说大理皇帝贤明,那里生活该比此处轻松些才是,怎么前辈一把年纪还在此处操劳?”
老者笑道:“正是因为皇爷贤明,我才甘心追随他来此啊!”
柯崇云早猜道这人与南帝有关,没料到竟这么便问了出来,他从马钰那里知道瑛姑住在黑沼,南帝在桃源某处隐居,黑沼好找,但南帝隐居之所却不容易打听,当下问道:“难道段皇爷竟在这里么?小子久仰南帝的大名,前辈可否代为引荐?”
老者自知方才说错了话,摇了摇头道:“我随追随他来此,但皇爷神龙见首不见尾,具体所在我却是不便告知,少年郎还请见谅!”
柯崇云闻言也不勉强,笑道:“是我孟浪了!那种前辈高人岂是我这种无名小卒可以说见就见的。”
老者笑了笑,将他引到院中石桌旁,倒了杯茶,道:“你且喝杯茶,我去给你准备房间。”
柯崇云道了声谢,便打量起这货栈,一时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便在这时,一樵夫推开院门走了进来,看到柯崇云,略有些意外,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杨管事呢?”
柯崇云见他虽是樵夫打扮,但脚步稳健,显然有一身不俗武艺,南希仁平时也是樵夫打扮,是以他也不敢轻慢,当即起身道:“我是来借宿的,杨老丈进去帮我准备房间去了!”
樵夫点了点头,便不多言,进直外其中一间大屋里走去。
柯崇云一边喝茶,一边竖起耳朵。
樵夫找到老者,跟他说道:“寺里米面快没有了,你明日再送一些过去?”
“是,大将军,老朽知道了!”老者应下了差事,两人随口聊了两句,樵夫便又出门,看了一眼柯崇云,便转身离开。
柯崇云心道这人居然是个大将军,看来也是随南帝隐居的大理高官,不知他此行是不是去南帝隐居之所,正想悄悄跟上,那杨姓老者已经安排好的房间,过来相邀。
柯崇云心想,这老者明日要给什么寺里送米面,听说南帝出家为僧,多半是住在寺里,定是这寺庙无疑了,我明日跟在他们后面,那也是一样的,于是便随着老者去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