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三步……来不及回忆,来不及悲伤,也不会悲伤,十年前的那天晚上,已经深深的刻录在谷云扬的脑海,要说忘记?谈何容易!
李府门前大理石的路面,走起来却是吱吱作响,抬脚之后会呈现一个深深的脚印,足足一指厚。身为中阳位高手,在未见敌手之前就如此行事,无疑是兵家大忌!也可由此看出他心中的愤怒!
谷云扬缓缓走到依然紧紧封闭的李府大门之前,他知道只要开启这扇门,或许看到的景象会比十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想看,但他必须要看,他要看看这因为自己而惨死的无辜百姓,他要看看是何等丧尽天良之人才能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无比熟悉的大门,十年来谷云扬不知道从这里进进出出多少次,每次不说都是笑容满面,但是也是心情不错!
可是这次,这牌匾之下的两扇木门,竟然犹如千斤巨石一样,压在谷云扬的心底,抬不起来,又放不下去!
终于,谷云扬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深处一口气!
布满老茧的双手,缓缓向大门推去!可是就在手指碰到大门的一刹那,木门应声而倒,落在地上,顷刻之间化为锵粉!
“好歹毒的心!”谷云扬不由出声道!
那些人竟然为了防止有活口,竟然用内力将一切震碎!
不出谷云扬的预料,面前的景象哪里是人间地狱?就是地狱尚有嘈杂之声,喊冤之声,鞭打之声……
如此这般寂静……李府已经变成一片汪洋,这地上,这湿漉漉的地上全部都是鲜血!
粘稠的鲜血仿佛有灵气一样,谷云扬的每次落脚都会发出咕咕的声音,而每次抬起就像被人拖拽一样!
通往正厅只有这一天三四十米的小院,小院中央直通大门的大理石路因为鲜血的洗刷,在幽冷的月色之下,反射出骇人的光芒!
在小院的左边,堆放着一堆白骨,白骨如山,如同被宰割完毕的牛羊一样!
而右边,是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的右手鼓鼓囊囊仿佛甚是松软,一旁还有细小的签子,以及没有用完的细沙!
“杀了我……杀了我……杀……”虚弱的声音传出,原来木床之上的人还没有死!
谷云扬连忙走去,你看那人,心中波涛汹涌,朝夕之间故人竟然已经是如此模样!
“噗通!”谷云扬似乎是双腿突然一软的样子,伏跪在地,悲痛的喊到“老爷……”
入府十年……谷云扬从来没有如此真心实意的喊过一声老爷,就算是方面李勋曾经救过他一命,救命之恩虽然很大,但是谷云扬更有信心偿还如此大的恩情!
可是现在呢?十年前的救命恩人,十年来的朝夕相处,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若是如此都换不来真心,恐怕谷云扬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吧!
“老爷……”谷云扬伏跪着朝着李勋爬去,一把抓住了那已经是沙子填充的手,心中愧疚,愧疚,后悔……
李勋弥留之际的朦胧的双眼,努力的侧过头看去,原来是谷云扬……那痛苦万分的面庞,竟然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
“谷前辈,我恐怕是这辈子唯一一个可以让你跪这么长时间的人了吧,真是荣幸啊!”
李勋这些话虽然是玩笑,可是他的这些玩笑开的竟然是如此艰难……每说一个字,都会从李勋的嘴脸顺着流出血,每喘一口气都会让李勋鲜血回流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