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道抽那死伤,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你就看着他这样胡来,再读四年书,哪里来的钱?不在家干活,以后出去打工哪里有力气干活,我看到时候去哪讨老婆?难道还有像我这样瞎眼的人像看上你一样看上他?”
李桂英见和儿子说不通,瞬间火起,又见男人孙富荣一句话不说只是抽烟,气自然发到男人身上。
“读书嘛……这是好事!生伢子不是说了吗?读书之后再外出打工,那挣钱都比别人多!讨老婆嘛……如今还早嘛!他读了书,找得到找不到也是他的事了!我们操得了这样的心!”孙富荣一边砸吧着烟杆,一边磕磕绊绊说出反驳的话,却不知道自己的烟根本就没有点着。
“好!好!你要惯着他,那我不管了!”
李桂英气愤非常都走进篱笆拦隔的里屋,坐在衣服被褥裹成一团的床上,脸上泪水大滴涌出。
“生伢子,你去睡吧!我会和你妈说清楚,这个猪儿钱我们再想办法挣,明天我送你去隆场读书!”孙富荣继续砸吧着他那没有点着的烟。
孙天志看着父亲那满是皱纹的脸,眼中一片茫然,拿家中买猪儿的钱去读书真的对吗?读书真的如何老师说的那样有用吗?嗫喏着想要说什么,可干燥的嘴巴张了张终于没有说话。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堂屋中,转头看向啪嗒啪嗒打着火机的父亲,“爸爸!那我睡觉去了!”
这才迈步登上搭在楼竹上楼梯,走向月光通过破瓦片缝隙洒下的楼上,借着月光来到用木板搭起的床上,听着母亲的抽泣声,倒在床上看着那透过破碎瓦片射入的月亮光束呆呆出神。
“他妈!伢子要读就让他读吧!我送伢子回来就去万山煤窑看看,听说他们那里还要人!家中的活可以让多艳丫头过来帮一下嘛?”
听着已经走进里屋和母亲说话的父亲,孙天志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水,“妈!我不读了!我明天和你去薅苞谷。”
声音仿佛是吼出来一般,可是却显得微弱不堪,他实在不想放弃那个读书的梦想。
“伢子,你睡吧!我明天送你到隆场!”
孙天志终于落下泪来,他没有再说话,担心带着哭腔的声音让父母听到。
许是担心儿子听到他们商量的声音,接下来孙富荣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难以听闻。
明天是不是要到隆场,孙天志并不知道,但他已经倾向于不再继续读书,读书的梦想毕竟抵不过家中窘迫的境况。
泪水划过脸庞落到荞皮缝装的枕头颇为冰凉。孙天志放了一天的牛,还背回两背牛草,早已疲惫不堪,在听不到父母的声音之后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