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军列奔驰在铁轨上,咯噔咯噔的震动声有节奏地传进车厢。
陈道双臂抱胸靠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在飞快后退。
已经是四月底,早春季节,窗外的大地上冬季的白色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鲜嫩的绿色。
春天到了,积雪融化,比冬季更加让人恶心的泥泞期到来,自己又要和俄罗斯式的烂路打交道。
低头看看脚上亮到几乎可以当镜子用的皮靴,陈道忍不住提前为它们默哀。
下车之后,用不了五分钟,皮靴上的光亮就会阵亡在烂泥的围攻下。
慢,实在是太慢了!
从柏林出发,穿过半个德国,以及波兰和乌克兰的全部抵达位于乌克兰南部的克里米亚半岛,对于一个晕机犯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长达2000公里的路程的,对于经常性处于满载甚至是超载,只能以40至50公里时速行进的军列来说,要行驶40至50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
“对于一个经常长途旅行的人来说,晕机之后才知道,当年坐高铁的日子是多么幸福。”
陈道由衷的一句感叹,立刻引起坐在对面的巴赫少校的关注。
“将军,高铁是什么?”巴赫少校问道。
高铁那个词,陈道之前是用中文发音,听到巴赫少校询问,陈道只得耐心地解释:“高铁就是高速铁路的简称,我计划在战争结束之后,让工程师们设计一种可以超高速行驶的高速列车,时速至少200公里,用来取代现在这种老旧的铁路线,节省我们的旅行时间。”
“哦·····”巴赫少校明显对高速铁路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感叹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追问,无聊地看向周围的座位。
他右手边的座位上,诺贝尔上尉和洛伦兹少校在下国际象棋,一路上两个人不知道杀了多少盘,现在仍旧是下的津津有味。
洛伦兹少校背后,与他背靠背坐着的尼采上尉正在擦枪。
诺贝尔上尉背后的座位上,两名美女秘书带着小副官沙龙正在看书。
车厢里的每个人看似都很忙,然而巴赫少校还是在所有人的脸上看到同一种神情,那就是无聊!
等等,似乎有一个人除外,巴赫少校的目光停留在坐在对面的陈道脸上。
这位阁下恰恰相反,无聊的表情背后似乎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干劲,这股干劲是从哪里来的?
“将军,我认为以你现在的身份,应该留在柏林、留在元首身边才比较合适,为什么要去前线,而且只是担任一个军长职务?”巴赫少校问出心中隐藏已久的问题。
陈道摸出一支雪茄叼在嘴里,扭头看看正在看书的未成年副官沙龙和两名美女秘书,略一犹豫,又将雪茄放回雪茄盒,努了努嘴说道:“我也知道留在元首身边比较有存在感,可是人总是要有点追求的。我现在的军衔是空军大将、海军大将、装甲兵上将和武装党卫军中将,在陆军和党卫军的军衔上,我已经严重落后了,尤其是在党卫军的军衔上。
所以我才以党卫军中将身份出任党卫军‘波兰总督’独立装甲军的军长,等克里米亚战役结束,我认为我应该能够晋升党卫军上将军衔,这样距离党卫军系统最高的大将军衔又近了一步。”
果然是这样,我没有猜错。
眼前这位阁下,可是怀揣着要成为德国空军元帅、海军元帅、陆军元帅和党卫军大将四个最高军衔大满贯得主的野心,难怪会自降身份去前线做个军长。
看着比自己年龄还要小上两岁的陈道,巴赫少校抑郁地想起自己的少校军衔,自己这一辈子干到退休,能当个空军少将就不错了。
同样是军人,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巴赫少校心中暗自伤怀时,敏锐地察觉到车厢里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向陈道这边瞟了一眼。
随着众人这意味深长的一眼,巴赫少校惊讶地察觉到,车厢里原本无聊的气氛中,忽然多出一股涌动的暗流。
凭借常年跟着陈道南征北战练就的本能,巴赫少校迅速分析出这股暗流的本质。
杀气!
太阳东升西落间,漫长的旅途终究还是要画上句号。
1943年5月1日上午临近9点钟,军列在克里米亚半岛北部,第聂伯河河畔重镇赫尔松停靠,陈道换乘轿车,在警卫连的护卫下开始了第二段旅程。
正如陈道预料的那样,饱受俄罗斯式的烂路蹂躏后,陈道推开沾满烂泥的sd kfz 251式半履带车后车门······没错,是半履带车的后门。
陈道中途实在是忍受不了奔驰轿车在几乎半个车轮深的烂泥地里抛锚打滑的痛苦,一怒之下换乘了半履带车,这才静下心来。
然而当陈道一只脚刚刚落地,就感受到一股湿滑缠绵的感觉。
低下头,看着皮靴陷入几乎深到脚踝的烂泥地中,陈道鼻子里喷出一股恶气。
别说五分钟,在这种糟糕的地面下,靴子华丽的外表连五秒钟都没保持住。
踩着烂泥地,陈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萨拉巴斯村一座校舍。
他的上级,德国南乌克兰集团军群十二集团军司令,格德哈特·海因里希步兵上将将司令部设在了这里。
司令部的作战指挥室设在一间教室里,教室里大部分桌椅都被撤走,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地图桌,一群将校级军官正围着地图桌讨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