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密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叹息声,锅钦正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想碎叶军的事,听到这阵叹息便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阵叹息显然不是他们中的一位发出来的!
“谁?!”
虽然是嗢末军,但作为探子他们还是有不错的反应的,三两下都四散藏到了大树后面。
“apap”
那人应该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在用一种此时在吐蕃诸部依旧流行的语言在说着话,这种语言就是象雄语!
这也很好理解,苯教是在象雄国发明的,象雄国发明此教后自然派人到藏地各处传教,至少在松赞干布出现以前,整个藏地的“流行”语言就是象雄语!
“apap”
“apap”
那人越说锅钦等人愈发惊讶,此时,锅钦就算想按照吐蕃桂军教的法子以神不知鬼不觉之势趁着那人说话时将其找出来并拿下也不能了——他们这片密林,这片黑暗的密林里出现了许多亮光,不用看锅钦就知道那是刀光!
他们被包围了!
但这还不是最令他们惊骇的,最让他们惊骇的还是那人所说的话,一开始那人只是在念着原始苯教比较流行的咒语(类似于天兵天将急急如律令等),最后却念到了咋苯教里只有长老、祭祀、教主才能念的咒语!
最为崇信苯教的锅钦等人来说,苯教已经深入骨髓了,到了此时他们再无怀疑,一个个匍匐在地上,背部都在颤抖着,显然都蕴含了期望。
随着似乎是用火石、火镰点火的声音出现,黑暗的密林里出现了火光,一个人提着一盏灯笼出现了。
不用说此人就是山地营的副都虞侯、王族后裔聂叙魏龙了,他的父亲聂叙丹樨是苯教象雄系最后一任教主,自然将全套东西交给了他。
次日清晨。
从山口一直到折罗漫山南麓,直线距离只有五里,由于蜿蜒曲折,也只是十里而已,正好是设伏的绝佳地带!
由于一早就接到了锅钦的情报,在尚结赞的命令下,吐谷浑王子慕容图珲带了五千人马,其中有一千桂军骑兵,四千嗢末军在那处山道上埋伏起来了。
山道狭窄,两岸都是茂密的丛林,孙孝恭的山地营躲得过伏击吗?
“嘻嘻”
山口附近,已经整个山道探查了一遍的聂叙魏龙回来了,听完他的汇报后,怛逻斯农户之子,不多的出身于突骑施粟特奴户的都尉孙孝恭(特里克)不禁嘻嘻地笑了起来。
“你确定?”
“确定,我等只有三十人,都是一人两骑,彼等不可能为了截杀我等而暴露踪迹,我等一边走一边向两侧的树林射箭,并没有听到惨叫声,但依旧有动静传过来”
“树上有刀光传出,树林里的矛头、刀光也若隐若现,树木也有轻微的响动,幸亏我们有这千里镜,否则就需要亲自上山一一探查,山道两侧的山体约莫百丈高,都是缓坡,实际上有一里多路才能上到山顶”
“他们应该藏在距离山道有一半距离的地方,寻常时分,若不是亲自上山检验的话,由于森林极为茂密,还真看不出有敌人隐藏,但在千里镜下,彼等还是无所遁形”
“这一段山道约莫十里,能够藏身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大约有四处,一头一尾加上中间,职部估计,人数至少在三千以上”
三十五岁的孙孝恭点了点头。
“荔非将军说的不错,敌人如果在西边山道设伏,由于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极难寻找藏身之处,加上山道宽阔,我军就算中伏也能从容应对,但这里就不一样了,十里,两岸又是密林,是天然的伏击地点”
“加上我军大大方方来到此处,他就算不想设伏也不行了,吐蕃人丁口并不多,若真是有三千人,那就是将主力调过来了,希望荔非将军那一路能收到奇效”
说完,他看了看周围,大喊了一声:“带过来!”
很快,一个大脑袋被带过来了。
此人正是锅钦,论达赤的嗢末军侦骑头目,在昨晚已经被聂叙魏龙收服了。
这几十人都穿上了山地营随身携带的备用冬季战袍,当锅钦将自己那双自从出生后就没有洗过的又黑又肿的脚套上棉袜,穿进马靴,还吃了一顿用炒面、风干肉、野菜干炖制的饱饭后,他毫不犹豫地投靠了碎叶军。
若是他的敌人不是碎叶军,而是唐军,抑或突厥人,抓到像他们这样的人,略微审讯后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就杀了的。
他们,虽然是奴隶,终究是吐蕃人,也是一桩功绩。
但碎叶军却不同,于是,其实聂叙魏龙不用亲自下场便得知了前面的山道上有埋伏,但依着操典,他这一趟非走不可。
孙孝恭却在想着,“大都护亲自制定的操典,实际上蕴含了多本兵法精要,甚至将敌我双方的心理都考虑在内了,现在看来,碎叶军固然勇猛,但操典才是致胜之本啊”
但问题来了,既然得知了有埋伏,如何破伏?
“将军”
当聂叙魏龙表明自己的身份后,锅钦等人内心顿时燃起了希望——作为赞普下的诅咒只有教主能解开,由于象雄国灭亡后,聂叙王族被斩杀殆尽,松赞干布也没有任命新的教主,或者此时由于因苯教而生的贵族势力实在太强大(眼下吐蕃王国的前任赞普就是被两个贵族杀害的),于是他就引进佛教来分化这些贵族。
聂叙魏龙身上有一整套能够证明他身份的法器,作为奴隶的锅钦等人只是听说过,并未见过,但他们还是选择了相信——废话,有人能解开诅咒肯定要相信。
锅钦说道:“前面有至少三千嗢末军,他们不像我等,在有桂军就近监视的情形下,是不可能投降的,这在教义里有规定,嗢末军手里有弓箭、有长矛,当兵桂军发出指令后,他们除非遇到新的指令,绝对会一直战斗到死亡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