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唐依旧是盛唐,武备强盛,士兵也训练有素——比后世的大宋强的岂止里许,大唐用六十万正规军就创下了赫赫威名,大宋首都附近就有几十万禁军,还是孱弱的像一只猫一样。
但武备并不是绝对的,何况他的对手在不久的以前还是友军。
山地营的士兵选择也有讲究,并非像其它常规营头一样偏爱身材高大者,反而更喜欢身材不高大,但体力、耐力俱佳者。
康孝荣自己也是这样,按照后世的眼光,不到一米七的个头,却能一口气跑上十里地不带喘气,能一口气爬上一座五百米左右的山体,越过高大险峻的雪山后并不需要太长时间歇息,很快就能投入战斗。
当然了,体力、耐力只是基础,适应山地作战才是根本。
到了眼下,他康孝荣已经是碎叶军几十个营头里最年轻的都尉了,以前的康城(撒马尔罕)附近的农奴子弟也完全进入了孙秀荣的法眼,在他的牵线下,他还娶了一个石国贵族女子。
这在河中的农奴子弟中都是十分罕见的,算上他康孝荣也就两个而已,另外一个自然是已经被孙秀荣守卫义子的孙孝恭了(怛逻斯城附近的农奴子弟)。
故此,在平原上行军,对于山地营来说不要太轻松,若不是有牲口羁绊,在极端的情形下,一日靠着双脚奔行一百五十里也能做到,若是骑马行军,则能达到三百里。
离开阿布思、康孝荣后,康孝荣冒着细弱丝线的小雨行军时突然想到了孙秀荣在给他们授课时时常讲到的一句话。
“在任何情况下,主动做事都比被动等待好,俊杰、成功者概莫如是”
他暗忖:“眼下已经过去五日,白孝德将军一个营头周围强敌环伺,契丹人、叛军都是大敌,也不知他能否坚持住,若还是按照这几日的行军速度,倒是安稳,就怕有意外”
“白孝德是大都护的几名爱将之一,若是折损在这里岂不太过可惜?”
“眼下我军北有阿布思的敕勒营,南有杨守忠的辱纥主部,西面的唐军根本没有余力前来招惹我等,也就是前路未卜,但据大都护所说,契丹人的大首领耶律涅里是一个罕见的俊杰,如果知晓了我等的存在,岂有不先下手为强的?”
“他能够主动攻击白孝德的人马,肯定是认为来到这里的碎叶军只有一个营头,但事后如果细想就会发现这里面不对劲,大都护何许人也,他岂能不知,岂会只派遣一个营头前来霫部?”
“如果他真是大都护嘴里的俊杰,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在我军主力抵达之前做一些事情,以抵消我军的优势”
“那有什么事情做了可以抵消我军的优势?无非是以郁雨陵为中心的霫部余部以及以赤城、山北榷场为中心的奚人两部了,赤城有坚城可守,而沿着饶乐水西进,可以直达达里湖,然后北上可以攻击霫部余部,南下可以攻击奚部”
“若是在我军抵达之前在两部大肆烧杀劫掠,将丁口、牛羊都赶到饶乐水流域,然后封锁红山山口,我军还真是一筹莫展,便只能南下大山,从赤城那里过去了”
想到这里,康孝荣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莫非大都护早就料到这一点才让山地营先上?但涅里既然是俊杰,就算劫掠了李怀德的人口,在面临我军主力的情形下,解释清楚,将人口还给我们也就是了,为何要将事态进一步扩大?”
“对了,大都护说过,在大都护离开后,契丹人立即投靠了回鹘,而原本唯一可虑者无非是安禄山,眼下安禄山主力已经南下,难怪其如此有恃无恐”
“那我怎么做才能有效遏制涅里可能存在不利我军的行动?我部只有三千多,虽然战力强横,但是不熟悉附近的地理,想要单凭一部就能抵住契丹八部完全是痴人说梦,那”
半晌,他做出了决定。
他叫来了副尉。
“我带着一千五百骑在前面探路,你带着剩余人马在后面跟着,我部里也有库莫营的士兵,不会迷路的,我先赶到杨守忠那里,有什么事情你就派人来通知我”
“都尉,你是到赤城还是山北榷场?”
康孝荣想了想,“这两地只相距百余里,没有分别,只要到了任意一处都能找到我”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进一步的盘算。
“大都护以前是霫部大都督,在涅里等人眼里,以郁雨陵为中心的地方才是根本之地,而奚部以前与他们契丹虽然号为两部,但在面临外敌时又时常聚在一起,故此,在涅里看来,肯定是先霫部,再奚部了”
“这样的话,若是时间来来得及,奚部的杨守忠那里应该还安然无恙”
于是,他带着三个骑兵营径直朝山北榷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