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蔷薇这些年为了出头,作过诗,学做过女红,就连兄长和父兄也夸她一声有学问,可夸过后再无其它。
反而是赵氏怜惜她才学不俗,没有私自加了她的银钱,用来供应她额外的笔墨花销。
没有人虐待她们,没有人对她们不好,没有因为她是庶出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可她却明显的感觉的出,这里不属于她,端木府所有的荣耀、未来端木瑞所有的成就,都属于嫡出正房那一支。
就像今天的热闹,只有嫡姐定亲才是端木府的热闹,其他庶出子弟,即便是喜事,也是自己院子里的喜事。
赵氏不打压庶出子弟冒头,甚至供应了有才学的庶出子弟在外求学,也是衣食无忧的问候着。
可就是这种无形的压力,反而让她觉得无处可逃,这里什么都好,好的不努力,前途一目了然!好的让所有人生不出要与嫡亲兄姐争抢的心。
但同样,端木蔷薇知道,如果她现在跑出去偷看外面的热闹,她会被看到她的仆人,温和的请回来,告诉她,今日是嫡姐的大喜日子,自己不能乱跑,要听话。
然后若是不听话,还想好奇的再看一看,自己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人就会指责她不懂事!顽劣不堪!如果再不听劝,则是忤逆,在品性上被深深的划一笔,影响将来说亲,影响姨娘的心情。
可是她听说她嫡姐经常闯祸,还敢跟着兄长跑出去玩,别说屡教不改了,跪祠堂都没有将她嫡姐的性子磨平了,可她依旧是端木府的荣耀,是众人捧在心里的重要人物。
而她们不管多听话都是应该的!
端木蔷薇抬头望望天,不知道是该怪自己不知足,她觉得非常不自由,甚至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有时候她甚至希望,赵氏是一个强势的主母,自家后宅有数不清的不公平,至少那样,也能事出有因,也能挣脱的毫不压抑,
但现在,自己不过是想要一份自由,可以做主的随心所欲,便成了有违礼教、大逆不道,要被全府耻笑。
“小姐,厨房新送来的金丝南瓜小饼,夫人知道小姐喜欢,特意多给小姐留了一盒,赶紧去尝尝吧。”侍女笑的满脸开心,为夫人惦记她们小姐骄傲。
天知道,端木蔷薇并不喜欢吃南瓜,鬼知道她什么之后开始受身边庶出姐妹的影响,下意识的弄个爱好讨好当家主母,简直让她不能再抓狂!偏偏年龄小,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如果是以前,这样压抑,她定然要挠乱自己的头,给父母大吵一架,约三五好友喝个命令大醉回来,被母亲心疼又唠叨的照看一晚,第二天抱着母亲认个错,什么都烟消云散。
现在,她只是乖巧一笑,然后再看看眼只能听得见的喧闹,幻想下与嫡姐定亲的是何等男子,然后开心的去吃老什子南瓜饼!
……
端木瑞今天是真高兴,乘龙快婿!就说是不是吧!乘龙快婿!稳重!能干!学富五车!比自己都好几车呢!好几车!
端木徳禹扶着喝多的父亲,歉意的看着天色渐暗还不愿离去的人们。徐家人早走了,这些人还在,端木徳禹心知肚明,走不通徐家的关系,便想从他们这里下手了。
但朝中立储这样的大事,他们家别说没想过参合,也不可能左右的动徐家,指望她妹妹撼动徐子智的想法,不要逗了,他很怀疑徐家就是不想参与进这些是是非非里,徐阁老才选了家妹这门婚事!
“我没醉!我还能再喝!”
“没醉,没醉!就是换个地方再喝!”
……
月落稍头,秋虫试探着在花丛中发出声响,继而响成一片。
端木徳淑小手指上勾着一截紫玉流苏,托着腮看着窗外,如玉的肌肤映衬着月光,犹如洒下的精光,催人心神:“都走了吗?”
戏珠、明珠端着水进来:“走了,小姐关了窗户,小心吹了风。”
端木徳淑看着窗外的夜色,星光点点,不想就这样结束了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一天,总觉得自己多看一会,多听一会,就还是开心的日子……
……
同一时间,徐知乎换了常服,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自家的凉亭上,听着周围潺潺的流水,修长的手指放在琴弦上,凝望着不远处的竹林,手指随意一弹,又静静的停下,手指放在琴弦上,感受着晚风吹过的凉意,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辞诡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感受着主子的心情,也为主子高兴,只是,他们少爷怎么时候认识端木家嫡出小姐的?
……
李岁烛忙了一天,洗涑结束从浴房出来,也有些累了,看着镜子里年轻的脸,微微一笑,拿出一旁的香膏,随意涂抹,这亲,总算是定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了。
阿土心里着急啊:“夫人,这都都快半月了,今日老爷又在府上,趁着大好的日子,夫人去个老爷说说话……”
“腰疼,晚些日子再说吧。”她这腰可要好好养着,免得年龄大了阴天下雨的疼,抱孙子也吃力,没工夫去给他站规矩。
阿土闻言,心差点焦虑碎了,为了夫人操不完的心:“夫人啊,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我们之间没仇,好着呢,睡吧。”也没两年好活了,在身上浪费时间做什么,睡觉。
……
半夜三更,赵氏披上衣服起身,将喝醉的夫君叫醒,又喂了一遍醒酒汤:“你说说你,不能喝就不能少喝一点,多伤身。”
端木瑞迷迷糊糊的醒来,还有点不清醒,囫囵吞下,又躺倒,恩恩呀呀的哼唧,端木瑞想想自己未来的女婿,怎么想怎么满意,怎么看怎么顺眼,嘴角挂上一抹笑,自从大儿子的婚事受挫是后,这是最令他高兴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