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王妃便离开了太子府,因为她也有听说,玄阳帝对夜王夜现在日渐刁难,虽然,再不舍夜夕颜,但是情有轻重缓急,夜王妃不得不选择回府。
“太子妃,你说…这朝阳的天,怎么变得这么快。”灵儿扶着夜夕颜在太子府里散步。
看着满院的花枝,都已经是枯木,忍不住的开口,说完,才发现多嘴了。
“太子妃,别想了,还有夜王爷,还有太子呢。”
听着灵儿小心翼翼的言辞,夜夕颜的面上一顿,却只是笑笑,“灵儿还有冬梅,若是真的变天了,你是想跟着夜王府走,还是跟着我?”
灵儿与冬梅听言,都是一愣,想不透,太子妃话里的意思。
看着两人这样,夜夕颜也就没再问,这些事情,还是等到事情真的来了,她来替她们做主好了偿。
“太子妃,你看那是若风吧,自从他回来以后,行踪就变得很是奇怪,经常是独自出府。”
灵儿看了一眼匆匆走过去的人影,在夜夕颜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是吗?那就让小佐,没事好好的看看他…都喜欢去哪里,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太子的人,若是有什么差池,可是不好。”夜夕颜若有所思的开口。
就在夜夕颜,还在希望玄阳帝,可以晚点对夜王府下手的时候,朝堂之中已经瞬息万变。
……
玄阳帝看着呈上来的奏折,直接将手里的东西给扔了出去,“夜王爷,你倒是好好的给朕…好好的看清楚!”
夜王爷看着暴怒之中的帝王,心里不无失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弯下腰,将那奏折拿在手上扫了一眼,高大的身躯一抖。
“陛下…这…微臣绝对没有说过这些!”
夜王爷素来都是征战沙场,自带一股子戾气,所以,这会眼眶发红的说着,看着也颇有几分吓人,就连龙椅上的玄阳帝也有些发憷,可是一想到这次的机会,不容错失,便是直接的说道。
“你没有说过这些,那难道是淳樱侯的妾室,在胡言乱语,要知道那妾室可是你们夜家的人!”
是了,淳樱侯的妾室,的确是夜家的人,虽是旁系,可是的确是夜家人,夜王爷有些懊恼,当初,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那个夜堇儿,竟是有比她娘亲,还要狠毒的心思。
她娘亲田氏,只是想要夜王府的家财,可是她却是生生的想要断了,夜王府的生机。
朝中的大臣在玄阳帝的字里行间,才算是明白了这事,原来是有人举报,说夜王府存了不安的心思,而这举报的人,却是夜家的人,如此以来,便是死路。
不安的心思,不管说大说小,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左相只是稍稍犹豫一下,便想着站出来,替夜王府说话,可是被夜王爷一个眼神,就阻止了。
想到夜王爷,之前说过的话,左相便是老实的站着,他竟是忘了,他此刻越是帮着夜王府说话,反而,越会给陛下苛责的理由。
……
“陛下…夜王爷一向对陛下衷心耿耿,怎么会存有谋反之心,请陛下明察。”新任的右相看了一眼,方才已经踏出半步的左相,直接的走了出来。
这人……朝中的大臣都知道,是被新提上来的右相,有些实力,可是却油嘴滑舌,说来也是巧了,明明玄阳帝也不喜这样的,偏生就重用他了。
今日一听,果然是会投君所好,这玄阳帝还没有说出来呢,他这一顶谋反的帽子,就扔出来了,引得玄阳帝看着夜王爷的眼神,越发的阴厉。
“右相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这夜王爷的嫡女,可是太子妃,这等高贵的身份,夜王爷又怎么可能会存有歪心,更何况夜王爷的手里,还有众多的兵权,若是真有歹念,岂不是…”
高太尉站了出来,话里的意思还没说完,可是已经一箭双雕,先是说出了夜王府与太子之间的关系,随后,又是告诉陛下,这夜王爷手里可是有不少的兵权呢。
想想几个月前那太子,从沧溟回来的事情,高太尉心中就是窝着火,如今他这太尉之称,早就已经成了空职。
手里的兵权,早就被陛下收回了,现在有机会拉太子岳父的后腿,何乐而不为,毕竟,因为北冥渊的死,高太尉早已没了寄望。
朝中的大臣,听见他们两人的言语,顿时都禁了声,没人敢多说,毕竟,这夜王爷可是太子的丈人,若是太落井下石也不好,可若是帮着说好话,陛下那一关,也着实过不了。
“夜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玄阳帝大手直接的拍下龙案,根本就不再给夜王爷辩解的机会。
跪在地上的夜王爷,此时也知道多说无用,便是直接的跪在了地上,头也是埋在地上,即便狼狈,仍旧是一身的傲骨之姿,不少忠正的朝臣,也是忍不住的在心里叹息。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在朝中浸染多年的他们,又怎会不知道,今日陛下……不过是借故发挥,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又怎敢多言。
许是夜王爷的态度,又许是因为玄阳帝还心有顾忌,所以最后,玄阳帝只说,将夜王爷的军权全部收回,其他的…容大理寺审完,才进行判决,夜王爷一家直接禁足夜王府。
唯一幸免的应该就是太子妃了,原因很是简单,太子妃已经有快五个月的身孕。
……
消息传到夜夕颜的耳朵里时,原本正在花园里走着的她,险些就瘫软在地,双唇顿时失了颜色,嘴里吐着的话语,也是灵儿与冬梅都没听说过的。
“竟然还是谋反的罪名,竟然还是谋反的罪名。”
夜夕颜的嘴里,反复就是这几句话,让身旁的灵儿都吓哭了,直接跪在了地上,“太子妃,你别吓灵儿,这罪还没定呢,不会的,肯定不会是谋反的罪名。”
是啊还没定呢,可是与定下,又有什么区别,被帝王收去了兵权,夜王府等于就已经是穷到末路了。
手指微颤,在身侧两人的搀扶下,夜夕颜才坐了下来,过了许久,脑里才渐渐的恢复清明,其实,今日之事也是她早就料到的,可是唯独没有料到的……竟是这个罪名。
就连举报的人,都让她始料未及,脑里突然就想到了。
大公主北冥昕,不久前嫁给淳樱侯为正妻,而淳樱侯的妾室是夜堇儿,两个对她有怨念的女人,碰到了一起,还真是狠到一块了。
“灵儿快点扶着我回房。”夜夕颜站起身,急忙的说道。
看着夜王妃这般的着急,灵儿与冬梅哪里敢耽搁,慌忙是搀着夜夕颜就回了房,等到了房间,两人刚想在一旁伺候,可是又被夜夕颜赶了出来。
“冬梅,你说说,这太子妃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可急死我了。”灵儿一边跺脚,一边的与身侧的冬梅说着。
……
听了灵儿的话,冬梅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生怕出什么岔子。
“你说都这会了,我一定要去告诉太子。”灵儿没了方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北冥羿。
冬梅虽然也是全无头绪了,可是到底是要头脑清醒一些,对着灵儿说道。
“这会,你更不能去,你要不时的跑去夜王府看着,这样太子妃才能放心,这边太子妃,这里还要留人侍候。”
看着灵儿还在犹豫,冬梅清了清嗓子,才继续的说着。
“灵儿,现在事情再急,我们也不能乱,现在太子妃正在关键的时候,我们必须要留下来陪着,太子留了青蛇与若风在这,自然会对朝里,还有府里的事情一清二楚。”
冬梅看着逐渐冷静下来的灵儿,松了一口气,只是她的眉头反倒是皱着了,她没敢和灵儿说的是,若是太子想回来,现在绝对已经到府里了。
虽说,这里离沧州最快,有一日的路程,可是对于太子来说,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的事情,夜王府的事情这么大,怎么可能瞒得住。
这会…不会来,怕是真的不会回来了,耳边又是回响起那南异月,猖狂的话语,冬梅的心就越发的沉重起来,看着面前的房门,目光更是担忧。
两人听了许久就,没听见动静,也就慢慢的放下心来,但是又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便是一直留个人守着。
而此时的房间里,却是另一个景象,夜夕颜一直知道浮幽,每次阵法的入口在那里,再加上前段时间,她与浮幽,又学了一段时间的阵法,所以现在可以找到浮幽,自然不是问题。
“你来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浮幽就这样躺在一片白色之中,若不是那双琉璃色的眼眸里,仍有光亮,夜夕颜差点就以为,这人已经与这风雪化成一起了。
夜夕颜原本想要直接说出口的话,一顿,下意识就是说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浮幽像是来了一点的兴趣,或许,是担心夜夕颜在这里会有不适,便是费力的将手抬起来,可却是过了半响,周遭的景物,才慢慢有了变化。
环顾四周,夜夕颜终是发现哪里不对了,浮幽在一点点的变虚弱,比起她虚弱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是因为腹中的孩子,那他呢?
“你觉得……我是哪里有着不一样?”浮幽看着不再说话的夜夕颜,固执的问着。
他也想知道…他是哪里不对了,或许他是知道的,他越来越控制不住体内的灵力,是啊,他的阵法还是与夜夕颜不同的,他是蝶灵谷的老巫,他天生就有布阵的灵力。
不需要像夜夕颜,那么费力的移动周围的事物,就可以布下无人可破的阵法,可是现在的他,却越来越的力不从心。
每天好像多看她一眼,体内的灵力,就会少上一分,可是他又舍不得少看一眼,为什么呢,这些都是为什么呢?他也想问。
倒退两步,这样的浮幽,让夜夕颜的心一阵阵的发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记忆中的你…不是这样的。”
夜夕颜的脑里,只有上世,还有这一世在蝶灵谷的所见,那时候的浮幽,就像天神一般,深不可测,可是,现在的浮幽,依旧是强大,但是那隐约的衰败,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想我出府了?”浮幽看着她皱着的眉眼,袖中的大手,差点就伸了出来。
被浮幽这句话点醒,拼命的点头,夜夕颜就知道,浮幽一定会知道,她现在想要做什么。
这会的夜夕颜没有深想,为何她现在连北冥羿的人,都在防着,可是对浮幽却是满心的相信。
……
微微的靠近,看着她眼角,方才还未干的痕迹,浮幽还是用微凉的指尖,将上面的湿意拂去,“别怕,别乱想,我会帮你…你要做什么,我都知道。”
这样带着空灵的声音,就像是山谷中的摸不着的冷风,却让夜夕颜瞬间的放下心来,扶着浮幽的手臂,就这样的坐在一片花开的地上。
“你这次回来,就别待在阵法里了。”夜夕颜偏过头,视线落在浮幽有些泛白的嘴角上。
浮幽身下的花朵,像是又花开几朵,嘴角也是微不可查的勾起一个弧度,“好…”
……
就这一会,就这一会,浮幽终究是贪心的将这个瞬间,停了许久,时间静止,他反复的看着夜夕颜面容,贪婪的望着那双眼眸里的忧色。
“她这是在担心我。”大手抚上那双眼眸,浮幽的双眸也一直睁着,就连眨眼的时间,都吝啬给予,面上是全然的失神。
他喜欢这一刻,喜欢这一刻她眼里的温度,喜欢那里面的忧色…是为了自己,目光落在那微抿的唇角上,心中有些发颤,竟是鬼使神差的一点点的凑近,慢慢的覆了上去。
脑里轰的像是有烟花绽开,不敢动,只敢这样唇对着唇,动作生涩到心动。
心头一松,看着她突然闭上眼眸,浮幽猛地抬起头,身子不做思考的掠到了远处,又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
“我这是怎么了?”夜夕颜的素指,情不自禁的抚上了唇角,看着空荡的空间里,只有自己……便以为方才,不过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幻象。
看着她一步步的离开阵法,靠在大树边上的浮幽,不停的喘着粗气,然后,便是不停的咳嗽,他竟是已经能感觉到了寒冷,就像是方才能感觉到燥热一样。
他想…他或许是知道了,原来他是竟是动了情。
……
走出浮幽的阵法,夜夕颜已经冷静不少,看着空荡的房间,拼命的在感觉,眼里有寒芒闪过。
“小佐,青蛇还在吗?”
她虽然没有感觉到青蛇的气息,但是因为最近身体虚弱的原因,还是有些不确定。
夜夕颜的话语刚刚落下,一个深色衣衫的少年,就一步步的走了出来,就像是影子一般的安静。
“回主子青蛇现在不在。”
听见了青蛇不在,夜夕颜也是下意识的送了口气,对着小佐看了许久,才慢慢的开口,“你现在就去夜王府,从今日开始,你不用回来,守好你该守着的人。”
“属下,遵命。”小佐不做丝毫的犹豫的回答道,身形也是在下一秒就完全消失。
站在窗边,抬起头看着外面快要落下去的太阳,夜夕颜的眼里晦暗不明。
……
沧州内,暴雨中。
北冥羿看着已经基本完美部署,转过身,对着一旁的官员说道,“现在应该已经无误了,我即可就派人给父皇去书信,准备回京。”
那大臣听了吃惊不已,这太子这就要回去了,可是这暴雨不停,路上怎么方便。
“太子,这风雨太大,要不,再等一段时间好了,你看,这大雨来的突然,虽是已经做好了防洪的准备,可是……”
那名官员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图明显,如今沧州的百姓,都以太子为准,以往是因为太子的拨粮之举,而如今则是因为,这场暴雨真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