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感情的动物,尤其像林妙妙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兔子,谁对自己好,就感动的无以回报,恨不得以身相许。所以紫绍提出的建议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心里毕竟有所顾虑,担心裴初云会不同意,然而更多的顾虑是,让她完全离开万妖山,还是心有不舍。
只是转念一想,流音病好以后,自然会嫁给裴初云,两个人的生活也不需要自己的打扰,与其做碍眼的灯泡,不如躲个清静。思忖良久,虽然还有些犹豫不定,但最终跑到紫绍跟前,伸手扯了扯紫绍的衣袖,悄声答:“我……我想,我是愿意的。”
紫绍淡若点墨的眸中终于漾起丝丝涟漪,唇角上扬,尽是笑意,用宛若天籁的声音道:“妙妙,我很高兴,你终于做出了选择。”
林妙妙咧嘴笑,也不知道自己是开心多些还是促狭多些,只是突然歪着脑袋,天外一笔的问:“对了,我该称呼你龙岩好呢,还是神仙恩人好呢?”
紫绍淡淡一笑,宠溺的深望着面前清灵的少女,轻声道:“还是叫我紫绍吧。”
“紫绍,紫绍……”林妙妙喃喃的重复着,浑然不顾众目睽睽之下,习惯性的扑进紫绍的怀中,用额头蹭蹭,低声呢喃:“紫绍,请你不要把我当作棋子……”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林妙妙自己才听得清,更像是自言自语。所以紫绍抬起凤眸,不确定的问了句什么,林妙妙却只是摇摇头,不再说话。
一群人见两人当众亲昵毫不掩饰不觉羞红了脸,各自找了理由退去,把更多的空间留给两人。林妙妙见众人散去,便趴在紫绍怀中咯咯的笑,轻声道:“其实我也赚到了啊,你不嫌浪费粮食的收留我,都不晓得是个赔本买卖。不过这里倒是蛮清静的,不比万妖山,终日脂粉香气莺莺燕燕不断,烦都烦死。”
紫绍一怔,继而不动声色的问:“他那里还是春色满院么?”
一说这个林妙妙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裴初云终日更换不同美婢侍寝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自从上次彩鸳的事情后,似乎收敛许多,也不知是做给自己看的还是因为逐渐对流音上心,总之风流韵事不断,却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林妙妙叹了口气,撇着嘴酸溜溜的道:“哥哥是万妖之主嘛,又是灵界第一美男,别说女子了,就连男子都要对哥哥垂涎三尺,只是碍于力量不能与之匹敌,所以,蝴蝶多了也是理所当然。”
紫绍闻言秀眉紧锁,他不是介意林妙妙替裴初云辩解,只是突然介意林妙妙口中的灵界第一美男,忽然心中哽滞,抬眸推开怀中的少女,问:“灵界第一美男?”
林妙妙还没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自然而然的点头:“对啊,哥哥的确长得美,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都在心里狠狠的惊艳了一回呢。”林妙妙提起裴初云的时候脸上满是小女孩的娇羞,哪里像称赞自己的兄长,分明是变着法的夸自己的心上人。而且丝毫没有顾虑到紫绍的感受,几乎忘记灵界的范围很广,这么说无疑将一竿子人挥棒打死。
紫绍隐忍着心头的不快,虽知林妙妙实属无心,却也实在是口无遮拦。紫绍无意与裴初云攀比,心里也是有所怨气。那裴初云事事争抢在先,早已使他忿恨在心,自己明明如此护着林妙妙,林妙妙仍倾向于他,紫绍心中自有不甘。于是想开口问个孰是孰非,开口之前却又细细思量一番,觉得林妙妙的思维模式的确有够与众不同,如果按常理来询问定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惟有推陈出新,换个方式,兴许才试探得出少女的真心究竟在何处。
于是紫绍清清喉咙,熟虑片刻,迟疑着开口:“你觉得……呃,我和他究竟谁比较好看?”
如果按照紫绍以往的性格是断然不会问出此类啼笑皆非的话出来,此时此刻,一贯冷静自持居高自傲的紫绍公子居然因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说出去定会笑掉世人大牙。只是此刻没外人,林妙妙又不会说,紫绍才稍微放心。问完后又有些顾虑林妙妙的回答,如果她答自己,那定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她如果答裴初云,那么只能说明这个少女的心思还在裴初云身上,而自己即使给了她再多的温柔和包容也不抵裴初云三言两语的哄骗。
话既已出,覆水难收,紫绍多少还是有点期盼林妙妙的答案,却也生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里却终于在林妙妙公布答案后瞬间变得冰凉。因为林妙妙答的是:“哥哥,哥哥是最好看的。”
紫绍的心仿若六月飞霜,又似酷暑之日猛然投进冰地寒窟,这种噬心刺骨的感觉是外人无法体会到的。一句哥哥将他所有的理智都一并唤回,也浇灭了那依稀增长的柔情。笑容敛去,温柔不再,紫绍绝美的脸再次化作千年雪山,冻碎了一池的春意盎然。他绝尘离去,未说一句话,也未再看林妙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