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上?下都在比赛，每五天一次严查。发现卫生状况不达标，该人所在的伍都要被连带惩罚。</p>
这些人初来乍到，尚未体会到干净的好处。等他们习惯营内生活，就?会意识到沐浴是一件大事，保持个人卫生是多么重要。</p>
人都已经进来，甲士们再不情愿也不能退出去，只能按照少年的指点走到喷头下，解开发髻开始洗头。</p>
热水冲下的刹那?，不少人控制不住发出嘶声。最初是不习惯水温，渐渐地就?感?到舒服，站在喷头下竟有些舍不得走。还是少年催促，第一批甲士才不情愿地走开，给后来人让位。</p>
“洗干净就?进桶。”少年指着木桶，道，“多泡一会。”</p>
木桶足够大，一次进五人仍绰绰有余。</p>
泡进热水的一刹那?，身上?的毛孔都似张开，再用温热的布巾敷在脸上?，让人舒服得几乎要睡过去。</p>
目睹众人的反应，少年见怪不怪。</p>
他就?知道会这样。</p>
水里?还没放解乏的药材，等他们体会过，估计会和新?军抢澡堂。</p>
甲士合计八百人，分批进到澡堂再分批出来，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多时辰。</p>
出来的人领到一套新?衣，还有一小撮用在头发里?的药粉。他们带来的物资中没有布料也没有药材，这些全部来自?营内，都是郅玄下令准备。</p>
换上?新?衣，在头发上?涂抹药粉，甲士们再次列队，全都神清气爽。</p>
“这个时候该去饭堂。”</p>
之?前接待他们的下大夫很忙，没有再露面，带他们去饭堂的是两名吏目。</p>
众人前行时，遇到同往饭堂的新?军甲士。见对方步伐整齐，横看成行竖看成列，对比之?下，自?己这一方就?显得乱糟糟，甲士们都有些不是滋味。</p>
好胜心使然，无需命令，甲士们依照战时列阵。即使手中没有武器，整支队伍也显得杀气腾腾。</p>
饭堂距离澡堂不远，相隔三间排屋，眨眼的功-夫就?能走到。</p>
晚饭时间，饭堂门窗敞开，火把插在墙上?，将室内照得灯火通明。</p>
屋内设有长条木桌，身强体健的伙夫在桌后一字排开，手中挥舞着长柄木勺，将粟饭和肉菜舀进士兵的碗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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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士们停在饭堂前，闻到里?面传出的香味，肚子都开始咕噜噜响。</p>
吏目先一步走进去，同掌勺的大厨说了几句话。后者点点头，很快有帮厨的役夫抬出大桶，桶内都是洗干净叠起来的大碗和木制的筷子。</p>
“每人一套。”吏目言简意赅。</p>
有之?前的经验，甲士们迅速领完餐具，其后仿效新?军的做法，有序在饭堂内排队。</p>
“今天有粟饭麦饼，炖彘肉和咸禽蛋。酱是熟酱，军中不食生酱。有菜汤，里?面加了骨头。”</p>
听到帮厨的话，甲士们控制不住口水分泌，同时不敢相信，新?军竟然吃得这么好。</p>
“不用惊讶，日子长了就?习惯了。”吏目笑道。</p>
说话间，排在队伍最前面的甲士已经领到晚餐，满满一碗粟饭，饭上?铺两大片肥瘦相间的炖肉，还有半颗禽蛋，带着咸味，蛋黄流油。</p>
“饼要不要？”桌后的厨问道。</p>
“还能取饼？”甲士张大嘴巴。</p>
他们来时只带了粟，能吃到肉已经是占便宜，不想还能吃到麦饼。</p>
“能。”说不如做，厨示意甲士递来筷子，从桌上?的藤筐里?串起三张发面饼。一张有馅，两张无馅，闻起来香喷喷，咬下去十?分暄软。</p>
甲士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感?到害怕。下意识看向伍长，伍长去看火长，火长又?去瞧甲长。</p>
到底能不能吃？</p>
心中没底啊！</p>
吏目料到这类情形，早派人去见范氏和栾氏公子。不多时有家?臣前来，告知众人可领饭食，敞开肚皮吃也没事。</p>
早在数日前，家?臣们就?体验过甲士们的心情，表现没比后者好多少。</p>
两家?的公子都感?到震惊，心中忐忑，不约而同写信询问长辈。</p>
范绪和栾会接到信，不由得一叹。他们当初坚持自?己出粮秣，防备的就?是这种情形。</p>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p>
习惯好条件，难免人心思变。</p>
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是低估了国君。按照信中所写，国君养这支军队花费的堪称天文数字。</p>
想到借调出去的精锐，两人都生出肉包子打狗的感?觉。</p>
无奈人已经借出，还是主?动开口，后悔也是无用。只能写信告诉儿子，这些都是国君赏赐，敞开肚皮吃。给东西也收下，用不着不好意思。</p>
对于?亲爹的指点，两位公子很不理解。可信中写得明明白白，再想想军营中的伙食，干脆不再费脑筋，照亲爹的话去做就?是。</p>
属官带话之?后，甲士们安下心来，全都闷头扒饭，吃得满嘴流油。回到营房后，躺在床上?仍不免回忆炖肉的滋味。伴随着同袍的鼾声入睡，梦中都能闻到肉香。</p>
郅地的夜静悄悄，远在西都城的郅玄则彻夜未眠。</p>
看到中都城的消息，郅玄考虑片刻，亲自?誊抄下来，派人送往北都城。</p>
“当面交给公子颢。”</p>
“诺！”</p>
之?所以如此慎重，全因信中内容非同小可。</p>
郅玄和赵颢都没打算动庸土，中都城内却有人打起了主?意。如果被对方得逞，短期内不会造成太大麻烦，长远来看，事情就?很难料。</p>
郅玄习惯未雨绸缪，不轻视任何对手。</p>
他自?己不方便动手，可以交给赵颢。庸侯现在北都城，有人打庸国土地的主?意，打算瓜分庸国，他比任何人都适合出声。</p>
庸侯是否愿意，郅玄不担心。</p>
就?算不愿意，赵颢也会让他愿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