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成了孤身一人，却仍无法由着性子和喜好肆意而为——他还要在医院里混下去。</p>
两人结伴下楼去了食堂，面对面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医院里的事。</p>
殷齐盯着正低头吃着的陆烬朝，比起上次见面，陆烬朝的精神好了不少，水肿和黑眼圈都消失不见，眼睫低垂的模样简直就差把“乖”写在脸上了。</p>
菜有些辣，陆烬朝吃得嘴唇通红，忍不住抽着鼻子。</p>
陆烬朝不是殷齐见过最好看的人，却是最耐看的，五官上的细小缺陷在他独特的气质下，也都成了优点。</p>
殷齐忍不住伸出手，就要去碰陆烬朝被辣到发红的脸。</p>
向导的感知力让陆烬朝在对方刚一动弹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反应可谓急速，稍微偏了下头，就这样躲开了。</p>
对上陆烬朝略带疑惑的目光，殷齐笑了笑，自得地收回手，根本不觉得尴尬：“脸上粘了东西。”</p>
陆烬朝拿过纸巾在脸上擦了下，确实有辣油在唇角处。</p>
辣味后劲有点大，陆烬朝嘴里开始发疼，赶紧喝了两口水，脖颈扬起的线条连接到锁骨，没入老实扣好的衬衣领口。</p>
殷齐目光在他滑动的喉结上略一停顿，旋即若无其事地移开。</p>
陆烬朝当然注意到了，气氛在殷齐看来是若有若无的暧昧，但对陆烬朝来说，却是某种让他坐立难安的尴尬。</p>
手腕上的通讯器震动一下，将他从尴尬中解救出来，陆烬朝放下水瓶，点开屏幕，是林啸鸣发了消息，问他情况如何。</p>
【去了哨兵科室一趟，没被发现。】</p>
消息很快被回复，只有短短一个字：【好】</p>
连标点都省了，很符合林啸鸣的性格。</p>
陆烬朝按下锁屏键，下午两点他就要开始坐诊，现在回去还能稍微休息一会儿。</p>
他站起身，殷齐也一同起身，道：“下午有手术吗？”</p>
“要坐诊，今晚急诊值班。”</p>
殷齐皱起眉头：“刚一回来就这么忙？”</p>
“毕竟休了这么长时间假，忙点也正常。”陆烬朝笑了下，“走吧。”</p>
和对方在电梯里告别，陆烬朝快步穿过走廊，进入办公室，终于松了口气。</p>
兴许是成为了向导，他对很多东西变得更加敏感，殷齐表现出的那些小心思近乎调情，已经让他非常不适。</p>
前前后后已经拒绝过太多太多次，多到陆烬朝都已经数不清了。</p>
但对方显然属于越挫越勇的类型，每一次都请求陆烬朝再给他一点时间，甚至开始使用一些威胁的话语。</p>
陆烬朝烦的要命，却又不能直接甩脸子。</p>
殷齐是院长儿子，他想要在医院继续混下去，就不能得罪殷齐。</p>
陆烬朝打开窗户，白隼轻盈落直窗台，持续了半月的阴雨天气终于离开，天空重新恢复了晴朗，风很和煦。</p>
“来休息一会儿吧。”</p>
坐诊绝对是陆烬朝最讨厌的工作，整整四个小时里，他面对一个接一个的病人，忙得连水杯空了都来不及去接。</p>
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天色已然黯淡，陆烬朝撑着桌面站起身，在喝水和去厕所之间选择了后者。</p>
每一个医生都有着坚强的膀胱。</p>
吃过饭还要去急诊值班，陆烬朝锁上诊室的门，给林啸鸣发消息：【今晚值班，要明早才能回去，冰箱里有菜，你自己稍微弄点吧，或者叫个外卖。】</p>
林啸鸣的回复仍旧言简意赅：【好】</p>
陆烬朝不太担心林啸鸣，少年表现出的可靠完全超越他的年纪，他刚刚迈开步子，通讯器又亮了起来。</p>
林啸鸣：【白天上一整天，晚上还要值班，不累吗？】</p>
累吗？肯定是累的，但其实早就习惯了。</p>
【还好，今天是同事有事和我换班了，按理说不会上一整天的，明天一整天我都可以休息。】</p>
林啸鸣：【那明早见】</p>
通讯器的屏幕暗下去，林啸鸣仰在躺椅上，双手放松搭在扶手上，家里一盏灯都没开，处在全然黑暗之中。</p>
但只靠着从窗帘里透出的微弱路灯光，哨兵就足以看清周围的一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