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朝二话不说, 上?来先给了林啸鸣一个?拥抱。</p>
他抱得很紧，揽着哨兵的脖子，将脸用?力埋在自己的手臂间。</p>
多少?年了, 他一直独自在永无止境的海面上?飘荡, 挣扎在足以将人杀死的孤独之中。</p>
林啸鸣明显感觉到陆烬朝在颤抖，抬手拍拍向导后背, 同样用?力地抱紧他。</p>
上?一次进来还是?八年之前?, 只停留了短短几十?秒，他用?零件拼凑出?箱庭为?陆烬朝阻挡滔天巨浪, 在唤醒对方神志后，就被立刻踢了出?去。</p>
过?了许久, 陆烬朝才松开手, 从林啸鸣的怀抱中直起?身。</p>
“欢迎来到我?的精神图景，很可惜没?法给你什么招待。”</p>
“还是?老样子啊。”林啸鸣望着远方海天交织的一线，过?度空旷的环境会?给人带来本能?的恐惧，仿佛真正被世界抛弃了。</p>
更何况竹筏在海面上?飘荡, 是?有上?下起?伏的, 似乎一不留神就会?翻倒, 将这种不安推到了顶峰。</p>
竹筏不大, 只有陆烬朝一个?人的时候还好，现在加上?一个?身形健硕的林啸鸣，立刻拥挤起?来。</p>
林啸鸣心念一动，零件出?现, 迅速将竹筏覆盖, 将它变成了足够宽敞的机械甲板。</p>
这样看着安全多了。</p>
林啸鸣：“有什么思路吗？”</p>
陆烬朝：“顺着精神链接摸过?去的话应该在海底，我?之前?也去过?几次，但是?每次都探索不到最后。”</p>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p>
说走就走, 两人稍作准备，在海洋都是?陆烬朝的精神力凝聚而成，不需要在其中呼吸。</p>
就像当年他们救助尼科拉的时候，穿过?深不见底的血池，当时陆烬朝还故意渡给了林啸鸣一口水。</p>
林啸鸣：“要不要借助一下工具？”</p>
“什么？”陆烬朝正用?手拨弄海水，闻言回头看他。</p>
林啸鸣打了个?响指，黑色的零件迅速从他身后飞出?，在海面上?进行组装。</p>
坚实?的外壳，内部的舱室，以及各种纯机械的机关……短短数秒，便组装成了潜水艇的模样。</p>
陆烬朝：………………</p>
他故意问道：“你这有空气供应系统吗？进去的话不会?被憋死吧。”</p>
在精神图景里他们都不需要呼吸，当然不用?氧气，只是?问着玩玩。</p>
“这我?还真不知道，可能?需要先测试一下，愿不愿意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p>
陆烬朝欣然应允，林啸鸣率先跳上?潜水艇的顶部，伸出?手接他。</p>
他将手放在林啸鸣掌心，借了把力，站在潜艇的入口上?，然后顺着竖梯进入内部。</p>
盖子在头顶关闭，这是?一片完全和外面隔绝的空间，林啸鸣的精神力将海水隔开，只是?没?有窗户，毕竟零件都是?深色的，做不到透明。</p>
椅子在陆烬朝身后组装完成，陆烬朝坐下，放松的靠在里面，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精神图景里休息得那么舒服。</p>
“一直向下对吧。”林啸鸣控制着潜水艇，向着深处潜入，海面归于平静，只有竹筏还在孤零零飘着。</p>
陆烬朝能?够清晰感受到精神图景中发生的变化，林啸鸣的存在感实?在鲜明，这种鲜明对他来说太过?新奇，毕竟这些年来，他面对着的总是?一成不变的海水和天空。</p>
“之前?我?都是?直接潜下去的。”</p>
这下也省了游泳的力气，陆烬朝全身心放松下来，潜水艇内部非常简陋，在这方意识组成的世界中，又不真的需要现实?中那样精密的构成。</p>
林啸鸣闭上?眼感知了一会?儿，道：“可能?没?办法到很深的地方，下面的压迫感很强。”</p>
“到时候就用?游的吧。”</p>
潜水艇下降了大概三千米，突然间撞到什么东西，停住了。</p>
在感知的世界中，他们已经?触及到了海底，然而在旁边遍布着许多细小的裂缝，顺着缝隙向下，是?更加强烈的精神力波动。</p>
下方还有路。</p>
“看来得出?去了。”陆烬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盏心灯在他身前?凝聚，深海之中一片漆黑，非常寒冷，需要光源照亮四周。</p>
陆烬朝抓住心灯，轻轻一扯将其一分为?二，在林啸鸣胸前?一拍，于是?光没?入哨兵的胸膛，在温暖灵魂的热度中，让他整个?人都发出?淡淡的微茫。</p>
林啸鸣握住他的手：“那就出?去了。”</p>
“好。”</p>
潜水艇从最内部开始瓦解，仿佛按下了倒放键，无数零件拆卸开来，在林啸鸣身边化为?虚无。</p>
他们逐渐暴露在海水之中，却不像身处真正的深海那样，承受着足以将人挤爆的巨大水压。</p>
心灯的光芒显得如此明亮，越过?潜入是?阳光逐渐被海水削减的过?程，直接从海面上?的明亮步入深海的黑暗，一时间还有这些微的恐慌。</p>
好在这是?陆烬朝的精神世界。</p>
一切交流都通过?精神链接完成，无需言语便可以心意相通，陆烬朝紧紧握着林啸鸣的手，带他来到了裂缝旁边。</p>
数不清的气泡正在从其中冒出?，如同有许多生物正在悄然呼吸，而下方，仍旧是?深不见底的无尽黑暗。</p>
水流冰冷。</p>
陆烬朝此前?也来过?这里数次，一切都做得非常熟练，率先潜入其中。</p>
裂缝看似狭窄，其实?能?毫无阻碍地供两人通过?，顺着蜿蜒的竖直缝隙前?行数十?米后，下方终于再度开阔起?来。</p>
仍然是?海，但有什么东西和之前?不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