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个阴雨天里抵达了这座城市,穿着紧贴身形的灰褐色风衣,拖着行李箱,穿过熙攘街道,走入一条小巷的深处,用很长时间都没用过的钥匙打开一扇灰扑扑的防盗门。
屋内的景象一点都没变,空气中似乎永远弥漫着那股陈旧的气息,阳光从窗外乍入,落在沙发上那个如繁樱般美好的女人身上。
西子月也没说什么,因为女人睡着了,她安静地坐了过去,从茶几上拿起一把梳子在女人头上轻轻梳动了起来,海浪般一起一伏,就这么持续了很久。
这次回家没有发生任何事,像是一首用口琴吹出的平缓小调,时间仿佛都融化了。
她也没有想着去挑战那座神秘的10号高架桥,陈家肯定还在那里守着,她不想与对方起冲突,而且她对那个尼伯龙根里究竟有什么也没把握。
接下来去bj,是为了寻找有关耶梦加得的线索。
她根据楚子航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那间老旧的小屋子,楚子航并没把这个地方的存在上报给学院,而是将其当成一个秘密藏在了心中,屋内的景象原封不动在几年前,它的主人最后一次离开这里的样子。
难以想象高贵的龙王居然会居住在这么一个简陋的地方,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到了晚上没准还黑的吓人,那个叫夏弥的女孩曾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数年,模仿着人类的一切。
一整个下午,西子月就坐在那间屋子的茶几前,望着窗外落下的夕阳,冥想着什么,直到天黑才离开。
她并没对这个地方使用侧写,对龙王级的存在使用侧写后果不可预料,除非是诺顿和康斯坦丁那种死到只剩下龙骨十字的龙王。
离开这间屋子后,她将钥匙收好,再度登上飞机,最近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在天空度过。
“好了,这就是我的收藏室了,我将为你展示这世界上最豪华的衣柜收藏室之一。”伊丽莎白来到了地下室的一扇精致的雕花木门前,用一把黄铜钥匙打开了它,闪亮亮的光辉从门内的房间里照出。
水晶般的吊灯在天花板上依次悬挂,照亮了这个如博物馆般大小的广阔空间。
这里还真就是个豪华的衣柜收藏室,精致的人体模型林立四方,每具人体模型上都穿着一件奢华艳丽的礼裙,礼裙的裙摆上点缀着玫瑰花,玫瑰花里含着珍珠。
从金雀花王朝时期的宫廷长裙到法兰西路易十四时代的洛可可,从传统的英伦服饰到沙俄时期的贵族衣物,还有波斯与阿拉伯风格的艳丽裙装。
在首饰方面,则有翡翠和红钻串成的项链,瑰丽的粉色钻戒,还有被天鹅绒簇拥着的折扇,隐约可以想到有女人穿戴上它们,骄傲行走在舞会上的画面。
除了这些古董级的服饰收藏外,还有出自现代设计师之手的时尚服装,居然连制服都有。
成排的衣架与人体模型一眼望不到头,像是一支等待检阅的闪耀军队,西子月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参观衣物收藏室,还是在参观西安兵马俑。
“这你刚才说这只是世界最豪华的衣柜之一,还有和这个收藏旗鼓相当的,甚至是超越的?”西子月看着周围有点发呆。
在如今这个时代,有没有能与之相比的衣柜收藏室她不知道,但在历史上,也许只有茜茜公主,或者卡捷琳娜二世女王的衣柜才有这种规格。
“当然有,比如伊梅尔达,菲律宾最腐败的那位总统,费迪南德·马科斯的夫人,总统垮台后,愤怒的人民冲进了前第一夫人的地下收藏室,被里面的奢华惊呆了,里面有上衣2500件,下装3500件,内衣都有500件,3000多双鞋子,而这只是她跑路太匆忙,没能来得及带走的最次级收藏顺带一提,她跑到美国时,被海关扣下的行李箱多达300箱,你猜猜这300箱行李中,有多少东西流到了我这里?”伊丽莎白眉飞色舞。
这西子月隐约嗅到了黑吃黑的气息。
两人有说有笑地漫步在这座博物馆般豪华巨大的藏衣室内,偶伸出手,抚摸礼裙上名贵光滑的面料和宝石,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这样缓缓渡过。
“来,换上这个试试看。”伊丽莎白从衣架上取下了一套黑哥特风格式的礼裙,比对在了西子月的身上。
“能换套简单点的吗?”西子月看着这套礼裙上过于繁复艳丽的花纹,不禁蹙眉。
老实说,她分不清这玩意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德国货,还是来自日本没准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不,就是这套,我挑衣服的眼光是最好的,这点你可不能怀疑。”伊丽莎白脸上写满了冷峻的自信,如果拒绝,她很有可能会拍把枪到桌子上。
西子月叹气:“好吧,看样子是无法拒绝了你应该不会在换衣间里安装了摄像头吧?”
“这怎么可能呢?我如果真想得到你更换衣物时的珍贵影像,肯定不需要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直接安排格蕾尔上就行。”
“喂!”
“好了,快去换衣服吧,不会有人偷拍你的。”
毫无办法,西子月灰头灰脸地钻进了换衣间,开始摆弄这件复杂难穿的大码童装。
当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得只剩内衣时,她愣住了。
因为她注意到了试衣间角落里的等身镜。
其实,她最近一直有一个疑问。
镜子中这个美丽的少女究竟是谁呢?那晶莹剔透的肌肤,乌黑靓丽的马尾,a飒十足的面容,为什么她能这么美?
为什么自己每次照镜子时,她都会出现?
为什么每次与她出现时?房间里的光总会黯淡下来?
莫非是少女身上的光辉令电灯甚至是阳光都黯然失色、自惭形秽?
既然如此,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了。
没错!那个少女正是在下!
这串心理活动在她心中一气呵成后,巨大的空虚感,很快笼罩了她。
感到空虚倒不是因为她已经美到了独孤求败,只能自己和自己争奇斗艳到生命尽头的境界,而是这串心理活动真空虚,真无聊,甚至让她有种莫名的羞耻,仿佛人到中年时,回看年少时期记录在qq空间中的豪情壮志和非主流签名,不禁有种想要抽自己两耳光的冲动。
但同样,这份美丽也标志着一个事实——色欲的某些力量永久留在了她的体内。
也标志,她现在只剩下34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