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块破布向空中扔去，破布在刺眼的阳光中忽然变成一只黑鹰振翅飞去。大巫师象被抽去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地，他的眼睛泛着奇异的光彩。
他的声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平静。
“我的人会报复要塞和雪龙军。”
黑熊还在咆哮，有几头雪地犬已经丧生在它的爪下。大巫师的死更让它狂xìng大，张别离拾起大巫师的铁杖，打算击毙这头可怕的畜牲。
尖厉的口哨声响起，雪地犬似乎得到了命令，从黑熊身边退开。
阿玉驾着雪橇从另一个方向赶来。
身材娇小的她跳下雪橇，向黑熊走去。
张别离吃了一惊。“你要干什么？”
阿玉的脸上还带着疲惫的cháo红。“这是族里的驯兽，我们不能就这样对待它。”
她摘下头巾，伸开双臂，慢慢像黑熊靠近。张别离想要跟上她，却被她严厉的神sè拒绝。黑熊还在咆哮，红sè的眼睛和嘴里喷出的白沫说明它已经疯狂。
阿玉口中念念有词，黑熊的咆哮声音和缓下来，停止了挥舞熊掌，眼神也变得迟钝起来。阿玉慢慢地站到它面前，忽然用手蒙住了黑熊的眼睛。
黑熊居然乖乖地躺到雪地上。
张别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玉回头向他一笑。“如果你跟我们在一起时间更长的话，会有更多让人吃惊的事情。”
张别离扔下铁杖。“我完成了我的承诺，你的部落呢？”
阿玉轻轻拍了拍黑熊的肚子让它睡去，然后站起身。
“你要跟我们立个血誓吗？”
“关于什么的？”张别离不解地问道。
“关于我们之间的和平。我们不再为要塞提供庇护，也不再参与平地人的战争，做为交换，你为我们提供粮食。”
阿玉的眼睛里闪动着智慧的光彩。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利用自己的资源，比起花大力气亲身参与，袖手旁观同样能够得到相同的利益显然更加合算。这也是为什么酋长反而要听命于大巫师的原因，希力卡显然就没有阿玉这么有眼光。都说部落人因为单纯而显得蠢笨，但那看法太肤浅。
阿玉拿出匕在自己手心上割了一道口子，有鲜血流出，张别离也照她的样子，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阿玉的眼睛一亮。“你的手好大。”
张别离微笑。“比希力卡的还大？”
阿玉没有回答他，而是深深地凝视着张别离。
“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我们都会把你当做最尊贵的客人。”
张别离笑了笑。“我一定会去做客，我非常想看希力卡做上酋长是什么德行。”
阿玉还是没放开张别离的手。“你不想看我做上大巫师是什么样子？”
张别离微笑。“非常想。但你们要做得上才行，能帮你们的，我都已经做了，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龙丹焦急地等待着。
她没有胃口，也没有力气，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张别离只是刚刚离开，可她现她已经不能忍受和他分开的事实。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还在不久之前，她和马夫还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现在，他已经是她最亲近的人。
张别离走后，她想自己好好的静一静，可马上就现她的心事更加混乱。
龙丹梳理着头，好象同时也要把自己同样纷乱的心情梳理得清晰明朗。
毫无疑问，比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更不幸的事情就是爱上一个不应该爱的人。
她和张别离之间会继续下去吗？
龙丹不敢相信张别离会为了她而背叛帝国，而她自己也绝不会背叛雪龙要塞。那他们所做的一切的意义在哪里？昨夜的激情还在她体内残留，惶恐却已经开始占据她的心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雪地犬的吠叫，张别离驾着雪橇赶回来了。
龙丹忽然现自己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飞跑着向张别离迎了上去。
张别离跳下雪橇，紧紧地把龙丹抱在怀里。
当他们再次见到索拉都峪口的时候，已经在雪原上留连了几天。
没有人说到分手后要怎么样，谁也不忍心说到这个问题，因为他们都知道分手就是永别。他们只是不停地在一起亲热，如果一定要永别，那最好能让他们把对方多记住一些。
躺在星空下，两个人都沉默着。这已经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夜。
张别离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龙丹的脸。“跟我一起走吧。”
龙丹摇摇头。“跟你一起走？去哪里？”
张别离坐起身。“和我回帝国，回北地。”
龙丹淡淡一笑。“你为什么不跟我回要塞？”
张别离微笑。“先不提我的军人荣誉和信仰，我不能投入到你的要塞的怀抱。单只是我的手上沾满联盟人的鲜血的这个事实，如果我去雪龙要塞的话，那无论是要塞还是我，都将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龙丹也微笑。“在这一点上，我们都一样。”
她满怀希望地看着张别离。“也许，我们可以一起离开，到一个别人都不认识你我的地方去。”
张别离看着她。“好象你已经有了这样一个地方？”
龙丹忽然坐起来，她的神情很热切。“天下这么大，还怕没有我们容身的地方？我们现在就走，就离开这个只有战争和流血的地方。我忽然现，我已经厌倦了打仗的rì子，我想过些平平安安的rì子。”
张别离小心地抚摩着她的脸庞。“你担心有一天我会来攻打雪龙要塞？”
龙丹按住他的手。“你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攻打雪龙要塞？”
张别离没有说话。
龙丹的主意是一种逃避。就算他们找到一个不用担心战争、不用担心那些国恨家仇的地方，他们过得也不会安宁。如果他们那样做了，总有一天，他们中有一个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
看着张别离的表情，龙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眼睛中的神sè黯淡了下来。
索拉都峪口已经有兵马的影子出现在地平线上。。虎踞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