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楚先岚想象的，刚才离去的人有白寺大长老团中的长老，也有领主和高官的代表，他们中甚至有一位国师。但有意无意地，楚知衡没有提到他们的名字。
一个不好的消息是，一直跟“秘党”暗中呼应的白寺宣布跟“秘党”分裂。白寺的jīng明就体现在此：当他们有自己的利益需求的时候，他们就会借重“秘党”的力量，而一旦现“秘党”陷入危险的境地，他们又立刻急于跟“秘党”撇清关系。只要能够保证白寺的利益，教皇和大长老团并不在乎是谁在统治，同样地，只要改朝换代的代价不高于他们的收益，他们也不在乎在里面插上一脚。但现在白寺的退出，表明“秘党”能够许诺的东西并不多。
失去这样的助力，楚先衡觉得很遗憾。
他也预料到，白寺跟“秘党”分裂后，就会全力支持帝国对“秘党”的取缔。等待“秘党”的将是一场血腥的清洗。虎天对付敌人的手段及时而猛烈，两个字就完全可以形容，“雷霆”。他容忍了“秘党”很多年，这就足以让他在打击“秘党”时采取最残酷的手段。
楚先衡遗憾，但并不失望。
“我们失去了白寺的支持，但我们找到了更有力量的同伴。而且是比白寺更有实力和更坚决的力量。这是个惊喜，将彻底改变帝国的局面，比我们最好的想象还要好上一千倍。”
楚知衡很少用这样夸张的语气谈论某件事，一旦他这样说，就表明这“惊喜”甚至出了他的控制之外。
只是有一点让楚先岚觉得迷茫。在帝国，除了“黑屋秘党”还有什么人渴望推翻皇帝？农民吗？这不可能。他们的人数虽然更多，但他们根本就没有推翻帝国的愿望。商人吗？楚先志自己在心里先笑了起来，这帮只知道利益的人是不会去做这种有风险的事情，至少他们不会自己去做，指望他们去流血可是太不现实。
“但这‘惊喜‘不会是没有代价的。”楚先岚尖锐地指出这一点。
楚知衡的微笑里多少也有点落寞。
“你能这样看问题，我很欣慰。这说明你学会了很多。新的惊喜，当然有代价。好在这代价我们还付得起。”
“那是什么样的代价，父亲？”
楚知衡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
“那有什么分别？只要能达到目的，我才不在乎什么代价。我，我们失去的东西还少吗？我们还剩下了什么？除了一腔热血和一颗跳动的心！”
楚先志大概知道了父亲的想法，但听到他说得这么明确，心脏还是剧烈地跳了起来。
“如果要以失去这些为代价，我们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当然有意义。”楚知衡的声音也高亢起来。“只要你把我们要做的事情继续下去并取得成功，那这一切就都有意义。”
楚先岚沉默。
这就是仇恨的力量。就算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怀着这样强烈的仇恨？但他自己知道，他的仇恨，远没有父辈那样明晰。
楚知衡拍了拍儿子的手背。“但我们叫你回来，不是因为这个。年轻人活着是为了开拓，而我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家伙的责任就是为你们做铺路石。”
楚先志非常迷惑。“可‘秘党’怎么办？没有你，谁来领导那些追随者？”
楚知衡微笑。“我们仍然会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力量，不过，这对其他人来说就完全是个秘密。除了你和我们，将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留下了什么。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告诉你那些人都是谁？因为这是我和他们的约定，而这约定将会在未来的岁月保护你。我死了，你自然就会得到所有的机密，也会得到这些机密带来的权力。那些野心家们以为他们已经控制了我，但他们不知道，父亲可以为儿子能够做些什么。”
楚先志很钦佩父亲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意志力。很多老人到楚知衡这个年龄都会昏聩，而楚知衡仍然象他年轻时一样思维敏捷。
楚知断告诉他，“秘党”将会动一次大暴乱，有目的地刺杀那些忠于帝国的重要人物，这就是一种交换。以“秘党”的牺牲交换更多的支持和便利。
“这听起来倒更象是被人利用，去为别人的野心而卖命。”楚先岚提出自己的疑虑。
楚知衡微笑。“有野心家是好事情。无非就是一个新的皇帝。所不同的是，将会有个新的帝国。如果是那样，我们甚至不用再做离开的打算，‘秘党’也不再是‘秘党’，而是堂而皇之的新的统治者。被利用又怎么样？”
透过酒馆打开的窗子，金碧辉煌的王殿屋顶已经隐入暮sè之中。
楚先岚不喜欢父亲的决定。长年从事秘密活动，他已经很熟悉那些互相利用的关系中将会生的龌龊事。互相利用其实也是互相残杀的另一个说法。但不管怎样，他又能够跟父亲在一起跟敌人斗争，想到这一点，楚先志的热血沸腾起来。
草草结束了白天的搜捕活动，长孙水火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思考着白天寇法布跟他说过的话。长孙水火还是单身，这几年来一直为“秘党”疲于奔命，一般都是住在法务司的时候居多，今天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王殿禁卫军的统领赤虹忽然来访。
赤虹的父亲就是赤和禅。与大多数的纨绔子弟不一样，赤虹勇武过人，他和长孙水火一样出于白武大师门下，仅就剑术上的成就来说，他的声望还在长孙水火之上，仅次于当代八大兵法家。赤虹相貌英俊，以和上流社会女人之间的风流韵事在京城的社交圈子里闻名。
赤虹还带了几个部下，都是禁卫军中以武力闻名的军官。
“我们今天夜里去抓楚知衡。”赤虹的声音带着振奋。“这是一次自愿行动，你要找那些信得过的人参加。”
长孙水火对此表示怀疑。“你能确定？要我说这一次仍然没有什么结果。我们接到的假消息还少吗？”
赤虹英俊的脸上浮起一个神秘的微笑。
“这一次的情况不同，我们肯定可以抓到一个大人物。”
长孙水火转过头来看着他。
“为什么你们能够得到这样的线索，而我们法务司却什么都不知道？看起来王殿禁卫军比法务司更能干。”
赤虹看着长孙水火，似乎要从他脸上现什么。但长孙水火的表情几乎从来都不会有变化，如果说有，也不过眉头皱得更紧。
他凑近长孙水火。“这一次是我父亲提供消息。你认为他的消息和那些为了赏钱的人搞到的一样？”
“那当然是两回事。”长孙水火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亲自负责“秘党”事务的人都搞不到的消息，几乎是从来不过问公事的法务大臣却能够搞到。不过这消息也让他很振奋。抓捕“黑屋秘党”是件极其困难的工作，盘根错节的组织、和当权者梳理不清的关系以及别有用心的支持者都给法务司的行动增加了难度，只有象现在这样不可预知的志愿行动因为机密才特别有效。
长孙水火立刻挑选了一些人手，和赤虹一起出。。虎踞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