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仙冢。</p>
仙棋。</p>
阳圣月侯已隐入了凌星九图之中，而他们释放出的力量，共化作了青色黛色共生，炽热与阴寒并存的真气，已将莫问东整个包裹起来。而言静臣也将琵琶收了起来，悄悄将手移到了剑柄之上。</p>
“看来传闻倒是不假，我们言家守了百年的乐谱，居然真的能够召唤出仙人，真的能重现那谪仙之路。”言静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便是我言家当年险遭灭门的祸因吗？”</p>
莫问东不紧不慢地接道：“是。”</p>
言静臣一愣：“先生还能听到我说话？”</p>
“若一个传闻能流传百年，要么是这个传闻无人胆敢染指，要么就是这个传闻是真的。”此时的莫问东已盘坐在地，闭上了眼睛，“你们言家虽是社稷英雄，却也仅限于那一辈人而已。”</p>
言静臣耸了耸肩，毫不避讳：“莫先生的言外之意是，言家就算走向覆灭，也是罪有应得的喽？”</p>
“承担起责任和野心的前提，是要有相应的实力。你们就连气节都守护不好，更何况这可为天下开启登仙路的不俗之物？”莫问东冷笑，“暮淮气节，早已沉沦在那一辈里。后无来者。”</p>
言静臣幽幽说道：“先生，你这话我很不爱听。”</p>
“无妨。”莫问东淡淡一笑：“世人最不喜欢听的，便是实话。”</p>
言静臣眉头一挑，看向了手中的暮淮。其实在莫问东叫他陪同踏入仙冢的时候，他心里早已有了一个决定，就是借莫问东在登仙之时，趁其不备拔剑杀之。不仅是为了挽回暮淮气节，更是为了与苏楠笙暗中相许的约定。</p>
而且，秦淮言家之所以会步入如此田地，也有着莫问东的暗中推动。</p>
在应龙台，萧皓琛以“三花聚顶”为慕容皓月心开仙门，并助慕容皓月跻身天道时，他就见过慕容皓月孱弱的样子。再加上言家古籍里也有提及，人须先历劫，方能见仙道。</p>
所以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p>
人在登仙的时候，就是最为薄弱的时候。</p>
可莫问东刚才的反应，真的是他所猜测的那样吗？自己屡次试探，换来的不是想象中的好言相劝，而是恶言衅语，甚至是在勾引他出手！难道说，莫问东已找到了历劫的应对之法，才无所畏惧？</p>
言静臣想到这里，握紧了暮淮。</p>
“今天的客人，似乎有些多啊。”莫问东忽然道。</p>
前方的仙雾间，有一人破雾而来。他身穿道袍，手持拂尘，另一手夹着燃烧着的黄符，将身旁的迷雾燃烧殆尽。</p>
“是慕容皓月身边的那个道童？”言静臣很快就看清了那个身影。</p>
“亦是武当山的掌教。不得无礼。”莫问东依旧闭着眼睛。</p>
莫皓宸却是忽视了言静臣，径直走到了棋盘边，也就是莫问东对座的位置上。</p>
“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莫皓宸俯视着他。</p>
莫问东点点头：“所以，我才让出了我原本坐在的位置。”</p>
莫皓宸指了指脚下：“我听师父说过，当年你就是坐在这个地方，为众生下赢了一盘棋。我当时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很骄傲。因为你是我的父亲。”</p>
莫问东笑了笑：“那现在呢？”</p>
“其实我很想对你失望，这样一来，仇恨就不会蒙蔽我的双眼，你也还是我的父亲。”莫皓宸沉声道：“但我知道，在这天底下，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你失望，所以，我只有恨你这一条路可走。”</p>
“既是血海深仇，就得血债血偿。”</p>
言静臣在边上点了点头：“不错的逻辑。先生，要不要我替你拦下他？”</p>
莫问东摇了摇头：“坐吧，皓宸。在向这个人间惜别之前，能有旧人叙叙旧，也好。”</p>
莫皓宸冷笑：“我的旧要么被你杀死，要么被你重伤。我与你之间，只有血脉相连。”随后他摇了摇头，“根本无旧可叙。我所要做的，就是为旧洗尘，送你归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