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太过敏感夸张的事情,总结一句话,就是面子上要过得去,无论多么严谨细致的规章制度,都是由人运作的,至少你表面上要合理合法的运作,不要违规运作。
但在这个时候,下这么一个文件,无疑会让人品出更多的意思——也许这是针对萧家的?很多知情人,几乎已经认可了二人恩断义绝这件事,继而发酵,事态从“想升官,就要给南森单子”,发展成为“给南森单子,你就完蛋了”。
黄正辉没有指名道姓的几句话,轻而易举地让萧咏陷入了绝对的低谷。
手上没有真东西就是这样,你主子一抬手,你就是一只被轰出家门的野狗。精明的主子,自然会选聪明的狗。
房间中,萧依已经魂不守舍,吃什么都没味道,看什么都不顺眼。接连几日,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套房中,充满了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今天只好叫来弟弟。
“咱们回去吧……回滇南……”萧依已经变得有些神经质了,她以前觉得坤明大酒店是一座牢房,现在则觉得,整个蓟京才是一座大型监狱。
“……”萧咏吸进烟,吐出气,他也想不到,翻脸能翻的这么彻底,“回滇南又能怎样?”
“那边咱们关系近。离这儿远点,还能活得自在些。”
“先别急。”萧咏低声问道,“这两天,他完全没联系过你?”
“没有,三天不仅人没来,连个电话都没有。”
“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反正是生气的粗话……”萧依转过头去,有些后悔那么说黄正辉。
“吵吵架么,很正常的。”萧咏麻烦缠身,反倒成为了劝人的那个,“他回去过两天枯燥日子,很快也会烦的。”
“我只是觉得这样好累,咱们就踏踏实实的,过自在日子不好么?”
“人往高处走。”萧咏不以为然,“不趁他掌权的时候,打好基础,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就别折腾了。”萧依埋怨道,“这次真的把他惹怒了!”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以后不会那么激进了。”萧咏比划道,“这次满足他,让他知道咱们听他的就好了,从长计议。其实本来没那么多麻烦,都是那个张逸夫煽风点火。”
“你就别再打张逸夫主意了。”萧依使劲摇头道,“就因为张逸夫,我跟他说了重话闹僵的。”
萧咏也唯有沉默,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跟黄正辉沾着亲,怎么就不如一个外人。他永远都不会懂的,只有为人到了,学识足了,成就够了,才能博得真正的尊重。
不过有句话萧咏倒是说对了,又过了没两天黄正辉就回来了,萧依该怎么伺候怎么伺候,甚至更周到地去伺候,二人也都不再提之前的事。
在这个过程中,南森自动化停止了手上的一切。先前已经令黄正辉不满,当即中止了项目合同,南森解散队伍,算是给黄正辉权威的一次回馈。黄正辉得知后,在一些场合给予了与萧咏有合同关系的机关领导一些口头上的褒奖,暗示一下态度,这让萧咏岌岌可危的状况死而复生,一切回到了原先的轨道。
但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对于微机保护和自动化圈子的人而言,有一个痕迹是不可磨灭的——在萧咏代表的官僚亲信派入侵中,张逸夫带领整个圈子,坚守这片净土,最终胜利!
还是那句话,就算张逸夫说自己什么都没做,也不会有人信的。
配合着cigre特邀报告的事情,张逸夫在名望上彻底踏上了一层台阶,外加卢伟在多个场合表示对张逸夫的叹服,这让张逸夫在极短的时间内,正式成为了行业的领袖,恒电也成为了行业的标杆。
甚至在电机学会的会议中,卢伟也主动让出了二号位,其后与行业有关的各方面会议,张逸夫的名字都放在仅次于胡海涛的位置。由于胡海涛是体制内机关的人,因此显而易见,在微机保护、自动化这个圈子中,张逸夫已经是企业家的真正首脑。
即便对他资历有诟病的人,也找不到插话的空隙,“和谈”之中,萧咏何其狂妄,没半个人能与他进行有效的沟通,能够压制他的气焰,或者说没人敢,是张逸夫站出来了,不畏萧咏与其身后的巨大势力,扛起了重任与风险。
这个过程中,还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家反映金岛电厂违规采购的企业,已经正式退出了电力设备圈子,转而在其它机械行业寻求机会,然而机会依然寥寥,距离完蛋只是时间问题了。并不是所有反抗者都能取得胜利,相反,通常胜利只属于一个人,一将功成万骨枯。
更惨烈的个人牺牲品,无疑就是投靠南森的“不老实人”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