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一墙之隔。</p>
林沫沫躺在完全陌生的房间里，生平第一次失眠了。</p>
只是对未知的迷茫与恐惧终究没能敌过困意来袭，后来林沫沫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意识在她睡着后渐渐陷入到某个熟悉又陌生梦境当中。</p>
在梦里，她也和林程一起参加了《和爸爸一起生活》的节目录制。</p>
只是因为太过紧张，一开始的先导片被她搞砸了。</p>
紧接着，林沫沫又梦到了节目播出之后的事情。</p>
《和爸爸一起生活》这个节目仅仅在播出一周的时间里就火遍了全网。</p>
退圈多年的男明星带着女儿上节目，因为父女俩的超高颜值，还有在节目中亲密有爱的互动，在第一期节目播出之后，这对父女就收获的一大批观众粉，爸爸也因此再度翻红。</p>
一直在影视剧里饰演男配角色的男演员带着儿子上节目，因为很会带孩子、并且生活经验丰富，被观众授予了‘最强奶爸’称号，圈粉无数。</p>
初来乍到的新生代小鲜肉代班爸爸，也因为生疏粗神经的带娃模式以及和‘女儿’的搞笑尬聊频上热搜，之后综艺、影视资源不断，一举跻身顶流行列。</p>
富豪家的熊孩子一开始因为不尊重人、乱花钱、娇生惯养被观众不喜，后来却因为在节目中语出惊人以及花钱如流水的真性情渐渐被观众接受，化身成为表情包男孩，他的话也被粉丝戏称为‘壕言壕语’剪辑成了视频合集。</p>
唯独最后一组，也就是林沫沫和林程他们这一组，父女俩在节目中几乎全程无交流，互动也显得无聊至极。</p>
一开始，观众还只是觉得这一组没有存在感，后来，网上不喜欢他们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多。</p>
即使是在梦里，林沫沫也能看到满屏关于他们的指责与谩骂。</p>
【就这？什么鬼。】</p>
【这个爸爸根本不会带娃吧，感觉连带班奶爸都不如。】</p>
【女儿不可爱，爸爸没父爱，这绝对是我看过最尴尬的一对父女。】</p>
【又尴又尬，我尴尬地都快能抠出埃菲尔铁塔了。】</p>
【说真的，小孩子还是天真活泼一点比较好，像林沫沫这种的，真的不讨喜。】</p>
【我也不喜欢林沫沫。】</p>
【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深，恶不恶心。】</p>
【讨厌林沫沫+1。】</p>
【感觉这一组就是来凑数的。】</p>
【浪费时间，还不如多播一些我们家崽崽的。】</p>
【一点都不想看这对父女，一人血书，要求让林程父女下线。】</p>
【林程、林沫沫滚粗节目！】</p>
……</p>
谩骂渐渐变成咒骂。</p>
梦里，林沫沫急切地想知道后面这一切会不会出现转机，大家会不会也像一开始不喜欢那个熊孩子后来却渐渐接纳了他那样，慢慢接受她，开始喜欢她。</p>
然而，还不等林沫沫继续往下看，梦境却在此时戛然而止。</p>
当看到弹幕中弹出一个大大的【去死吧！】的一瞬，林沫沫从睡梦中惊醒。</p>
大约十来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胸前挂着二维码在桌子与桌子、人与人之间来回游荡。</p>
林沫沫也是其中之一。</p>
区别是她胸前没有挂二维码牌子。</p>
‘咕噜噜’。</p>
一个空啤酒罐被踢到林沫沫脚边。</p>
“喂！要饭的，滚远点。”</p>
“又臭又脏，老子食欲都被搞没了。”</p>
“说你呢！没听到？”</p>
接着，又有半截烤肠被扔到林沫沫脚边。</p>
扔香肠的年轻女人不耐烦地开口：“行了，吃的也给你了，去其他桌吧。”</p>
林沫沫一动不动。</p>
这时，一个易拉罐瓶朝着林沫沫飞来，‘嘭’的一声，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她的头上。</p>
易拉罐里剩余的啤酒顺着林沫沫的额头流下来，流进眼睛里，刺得眼睛火辣辣的疼。</p>
林沫沫没有吱声，抬起手、用衣袖用力蹭了蹭眼睛，又擦掉了脸上的啤酒，依旧守在几个黄发青年的桌旁，不愿离开。</p>
黄发青年们怒了。</p>
“md，你是傻逼吗？让你滚没听懂？”</p>
“滚不滚！滚不滚！”</p>
“让你滚！还不滚！”</p>
几个青年一边骂着，一边拿过桌边的其他空啤酒罐朝林沫沫砸过来。</p>
期间不时有人发出戏谑地笑骂声。</p>
几人将空易拉罐扔完，又要拿起旁边的玻璃酒瓶朝林沫沫砸的时候，桌上的两个年轻女人出言劝住，那几人才讪讪作罢。</p>
见差不多了，林沫沫蹲在地上将散落在四周的空易拉罐全部踩扁捡起，装进身后的编织袋里。</p>
捡完，林沫沫朝着那几个黄发青年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才扭头跑开。</p>
瘦小的身影连同她背后大大的编织袋很快消失在夜幕当中。</p>
……</p>
回去的路上，林沫沫将身后的废品卖掉，买了两个包子。</p>
“你奶奶腿还没好呢？”包子铺的老板关心地问了一句。</p>
“还没。”林沫沫摇头。</p>
林沫沫无父无母，跟着奶奶长大，两人平时靠居委会的补贴和卖废品为生。</p>
奶奶也不是亲奶奶。</p>
林沫沫被亲生父母遗弃，扔在附近的旧货市场，对方拾荒的时候捡到了她。</p>
上个月奶奶摔伤了腿，一直没好，捡卖废品的工作落到了林沫沫一个人身上。</p>
</p>
——</p>
回到昏暗狭窄的老楼房，正当林沫沫要开门时，屋里的动静引起了她的警觉。</p>
“老东西还敢骗我，别以为我没听说，前两个月过节，社区都是发了过节慰问金的！”</p>
“你把钱藏哪儿了？说不说？不说别怪我不客气！”</p>
是张小强的声音。</p>
林沫沫小心地收回手，跑下楼将卖废品剩下的10块钱整钱藏好，才又折返回来。</p>
林沫沫打开房门时，屋里已是一片狼藉，奶奶倒在地上，她面前站着张小强。</p>
张小强是刘翠芳的亲儿子，没有正经的工作，平时就在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混日子，没钱了就回来找刘翠芳要。</p>
——</p>
屋里的刘翠芳看见林沫沫回来，赶紧朝她摆手，示意她离开。</p>
可惜，这时张小强已经发现了门口的林沫沫。</p>
“想跑，跑得掉吗？”张小强冷笑：“老东西这么紧张，你是把钱放在这个小贱种身上了吧。”</p>
说罢，张小强上前一把将林沫沫托拽进屋，不顾林沫沫的挣扎在她身上翻找起来。</p>
结果除了5毛钱什么也没找到。</p>
张小强不甘心地又拽过林沫沫身后的编织袋一看究竟。</p>
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p>
“其他钱呢？藏哪儿了？！”</p>
“没有了，全部都在那儿了。”林沫沫指着张小强手里那5毛钱说道。</p>
“放屁！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