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高处的阁楼最安全，只不过堆满杂物还没收拾出来，面积也格外小，根本不适合居住。</p>
正当方助理不知如何开口时，少年似乎察觉到他停在阁楼上的眼神说：“我住阁楼就行。”</p>
方助理语塞。</p>
怪不得许宁让宋醉搬出来便搬出来，与同龄人相比少年的性子太听话，许宁这个年纪上房揭瓦光逃课都不知道多少次了。</p>
少年越这么懂事方助理越心疼，他望着身段单薄的少年开口：“我来帮你提箱子。”</p>
宋醉婉拒：“不用了。”</p>
“你不用跟我客气。”</p>
方助理二话不说挽起西服的袖子，从少年手里接过行李箱，不过一提之下没提动。</p>
他又提了下——</p>
还是没提动。</p>
不信邪又提了一次——</p>
行李箱纹丝不动。</p>
气氛到这时有点尴尬了，还好宋醉自己接过了行李箱：“我自己来就好。”</p>
方助理望着清瘦的少年单手拎起行李箱走上楼梯，动作看起来无比轻松，镜片下的眼流露出深深的迷茫。</p>
看这轻松的模样行李箱里应该只是装了点换洗的衣服以及洗漱用品，自己怎么就没提动呢？</p>
宋醉提着行李箱走上楼梯，他在山里摸爬滚打长大力气远比城里人大，不过金明说力气太大会让男人没面子他才没有表现出来。</p>
方助理回过神后跟了上去，少年提着行李箱走得比他还快！他气息不稳地走到阁楼门口，额头上都渗出汗水。</p>
虽然只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房间，不过里面空间大，不仅容纳了一张床还有张桌子，屋顶上斜开着扇玻璃窗。</p>
方助理让佣人把阁楼的杂物都搬了出去，还把地面拖了一遍，他对着门边的少年说：“可以把行李放进来了。”</p>
“谢谢方哥。”</p>
“这有什么。”方助理把自己的电话留给少年，“我忙去了，住在这里有什么事打我电话。”</p>
少年嗯了声。</p>
当方助理走出阁楼后，宋醉打开行李箱，上层放着换洗衣服和盥洗用品，下面全是厚实的教辅书还有发沉的实验仪器。</p>
他用帕子仔细擦拭每个角落，才把书按学科分门别类放在干净的桌上，他从别墅里还带了株小玫瑰花。</p>
他在杂物堆里找到了个泥土盆，小心翼翼把花装进花盆放在天窗下，原本弥漫着灰尘的房间焕然一新。</p>
宋醉打理好房间便开始做真题，他花两千块报名了下周的雅思考试，考六分对他不是什么难事，如果要申请世界名校他的分数必须在七分以上。</p>
方助理走下楼梯回到书房，说实话方助理对自己的薪水很满意，但工作时间让他有苦难言，凌晨两点他还得在贺山亭身边办公。</p>
贺氏对le的并购案陷入僵局，原有的管理层不肯出售股份，连夜宣告股份明天停牌，而贺氏用来收购股票的资金都是有到期风险的杠杆资金。</p>
原本昏昏欲睡的方助理看到停牌通知，睡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怎么会突然停牌？”</p>
在同管理层谈判失败后贺氏通过不同账户暗中买下世面上的流通股，只差明天再买下3.25%便能获得对le的控制权，谁知竟然宣布停牌了。</p>
“有人在透露消息。”</p>
贺山亭的语气平淡，蓝灰色的眼里看不出丝毫情绪：“看明天董事会就知道了。”</p>
陈助理心下一沉，这意味着贺山亭要对董事会开刀了，贺山亭手段激进有目共睹，他默默为董事会默哀。</p>
“你回去吧。”</p>
贺山亭合上批复过的资料，他静静地看着门外透出的光亮，过了好一阵子才挪开视线，继续翻看桌上的文件。</p>
陈助理循着他的视线瞥见阁楼上亮着的光，这么晚还没睡：“要不要我打电话问问？那孩子挺不容易的。”</p>
许宁说是会接宋醉回去可不知要多久，少年孤孤单单在房间可能是在思念许宁睡不着觉，想想都觉得可怜。</p>
贺山亭没有说话。</p>
方助理就当是默许了，他拨通少年的号码开了免提：“我看你房间的灯亮着，还没睡是不习惯吗？”</p>
电话那边的少年刚刚做完两套真题，不仅没有任何困意还准备预习物理实验：“没有。”</p>
方助理听到这个回答不意外，宋醉这样绵软的性子即便不习惯也不会说出口，他换了个问法：“你有缺的东西可以说出来。”</p>
“真的可以吗？”</p>
方助理立马答了句对的，在他看来少年缺的应该是温暖的床头灯或者可爱的伴睡抱枕之类的，贺山亭也望了过来。</p>
隔了阵子电话那边犹豫了阵子开口：“方便的话能给我卡尺、千分尺还有弹性模量测定仪吗？”</p>
方助理：？？？这是什么东西</p>
“你做得比我想象得还要好。”休·勒内拍手鼓掌，“完全不像初次练习滑雪的新人。”</p>
宋醉摘下防护头盔，稍泛冷意的瞳孔恢复了以往的呆，眼里没有东西的木头美人，看起来跟踏在雪板上的人完全不同。</p>
“你以前从事过极限运动吗？”休·勒内压不住心底的好奇问。</p>
“算是吧。”</p>
少年抿了抿染着水光的唇。</p>
休·勒内见宋醉不想多说便没有多问，少年的身体素质是他见过最好的了，遗憾没能从小练习滑雪不然会成为名优秀的运动员。</p>
宋醉没意识到对方的想法专注练习滑雪，直到下午五点才同休·勒内告别回到酒店休息。</p>
他原以为会在法国呆两天，不过白问秋的身体不舒服，在许宁的提议坐上去机场的车。</p>
车停在酒店门口司机还没来，宋醉坐在窗边的位置往外看，在纪念品商店的立牌旁瞥见黄色的邮筒柱。</p>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明信片还没来得及寄出去，他小声问向坐白问秋左边的许宁：“可以知道还有多久开车吗？”</p>
“十分钟。”</p>
许宁给白问秋剥西梅。</p>
宋醉礼貌说了声谢谢，带上明信片走车朝邮筒走去，他在邮筒里投下明信片才重新坐回车上。</p>
他刚坐下没多久车辆便缓缓启动，所有人都关切问着白问秋的病情，车厢里弥漫着肃穆的气息。</p>
“真的不要紧吗？”</p>
“要不去医院拍个片吧？你不去医院车里的谁都不放心，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p>
“我包里有合适的药先在伤口上涂上，不然怕晚了来不及。”</p>
宋醉以为伤得有多严重，在后座的他摘下自己的耳机，伸长脖子朝白问秋掀开裤子的小腿望去，腿上只磨破了点皮。</p>
他不由得沉思。</p>
这岂不是怕晚了伤口愈合了？</p>
车到达机场已经是夜里八点了，众人登上飞往沪市的包机，白问秋坐在中间位置，许宁在边上嘘寒问暖。</p>
没有人愿意跟末位的宋醉搭话，甚至连许宁也忽略了少年手上同样有雪杖磨出的伤口，可没人问一句疼不疼。</p>
宋醉不在意拢下衣袖，戴着耳机练听力，磨了一天耳朵语感似乎有突破瓶颈的迹象，可以轻易分辨每句话。</p>
抵达沪市已是次日，他提着行李箱跟着许宁坐上车，许宁开口说：“我先送他去我小叔家。”</p>
“你们相处得怎么样？”</p>
白问秋转头问向少年。</p>
坐在后面的宋醉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白问秋在同他说话，他斟酌着用词：“还可以吧。”</p>
贺先生虽然难以接近还说要赶他出去，毕竟没有真的赶他出去，只不过对方对声音格外敏感以至于他只能在房间的地板铺上地毯。</p>
白问秋眼里透出细微的惊讶，他本来以为宋醉在贺家呆不了多久迟早要回西南，没想到贺山亭居然能容忍少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