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前的12根牛油蜡烛平静地燃烧着,没有任何反应,外面的火光通过彩色玻璃窗映射进教堂,一切都是如此之平静,感觉孤单、失望而落寞。
小时候的安娜也有淘气的时候,有一天,她噘着小嘴儿向神父抱怨,
“圣母玛利亚没有回应我,我向她许愿,想要个新的洋娃娃,直到现在,我还在用打补丁的古董娃娃玩儿过家家,小伙伴都笑话我,难道圣母对我的愿望莫不关心么。”
童言无忌,神父没有因为她幼稚的妄言而横加责备,而是摸着她的头耐心地说道:
“可爱的孩子啊,神的行事方式是极为神秘的,非我等凡人所能理解,如果圣母玛利亚大人没有帮你搞到新洋娃娃,或许是因为你在家的时候不够乖呢。”
听了这些,安娜半年都没有再淘气,还帮妈妈做家务买东西,不久后,阿尔伯特哥哥送了她个冰雪皇后的人偶,虽说是二手市场淘来的,但她还是十分喜欢。
一阵响动打断了安娜的回忆,透过窗子可以看到——
赛博武士‘冷钢’一瘸一拐地进入小镇,显然是为追杀她而来。
(他来到这里……那就说明……罗伊已经……)
安娜捂住嘴巴,不敢再多想了。
赛博武士放出数架微型无人机,启动热成像装置搜索小镇中的活物,由于大火的干扰,暂时没能发现躲藏在小教堂中的安娜。
天空出现翅膀的扇动声,“剔骨虫”摇摇晃晃地飞来,从天而降,把无人机砸个粉碎。
这头变异怪物已经被武士刀砍成重伤,
外骨骼满是伤痕,一双螳螂似的镰刃被连根砍断,躯干上的创口流淌出黏糊糊的液体,内脏和肠子从肚子的破洞里耷拉出来。
脑袋已然完全看不出原本的人形,大脑中残存的人类执念仍旧支配着已经完全变异的躯体,昆虫状的口器重复着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住手……武士,绝不让你……找到……她……”
赛博武士拄着刀,也是受伤不轻:
“你已经输了,放弃吧。”
剔骨虫不再发出人类言语,摩擦翅膀发出类似蟋蟀的虫鸣声。
“非要死缠烂打是吧……我没时间跟你这怪物纠缠了,我得去……完成家主大人的任务。”
无人机回报扫描信息,冷钢也已经注意到了教堂中偷瞄的眼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剔骨虫想要飞起追上,却因为翅膀受伤重重摔到地,它像一条笨拙的毛毛虫似的,费力地在武士身后蠕行,
它用复眼观察,看到武士越走越快,从口中喷吐出酸性黏液,正中冷钢的双腿。
赛博武士轰然倒地,已经遭受重创的机械腿再也站立不能,他向着最后一架无人机下达命令:
“去教堂追杀那女人,却保她永远闭嘴。”
随后,冷钢用胳膊撑着坐起身来,抽出大口径左轮手枪,朝着蠕动过来的‘剔骨虫’连续射击,子弹打光以后就开始投掷飞镖,随即抽出武士刀肉搏。
赛博武士与变异怪物开始最后的舍命搏杀。
教堂内,安娜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
无人机撞碎彩色玻璃进入神圣的厅堂,她跌跌撞撞走向一个木质小隔间。
小时候父亲曾告诉她,这里是忏悔室,如果做了什么错事,有了心理负担,都可以来这里和神父倾诉。
安娜躲进忏悔室,轻轻掩上门,里面的布局还是熟悉的老样子。小时候,每当偷吃东西,她就会趁着周末礼拜去忏悔,逗得神父哈哈大笑。
安娜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她想做最后一次忏悔。
流血的膝盖跪在磨破的软垫上,双手交叉,颤抖着小声低语:
“神父,您在么?请您倾听我的祷告,宽恕我,为我犯下的过错。”
令她震惊的是,网格窗棂对面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一双虚弱疲惫的眼睛正在注视她。
“麦克神父……是您么……”
“小安娜,你怎么来了。”
“一言难尽……”
神父似乎是身负重伤,呼吸越来越虚弱。快要死了:
“怎么没和父母哥哥来,你一个人来的?你的小男友罗伊呢?我好久没见过他了。”
“他们都……”安娜叹了口气:“不在了……”
麦克神父沉默几秒:“这座小镇也已经死了,我也快了。”
“杀手就在外面,我们一起上路吧。”
“我虔诚的孩子,我这个牧羊人已经没有力气保护羊群了,我布道的时候说过,要学会保护自己,兔子尚且都有蹬鹰的一搏,更何况人呢。”
“您的意思是……”
“把投降的双掌化为拳头,保护自己……必要的时候,行杀戮之事也未尝不可。”
这显然与神父平常劝人向善的论调背道而驰,安娜非常震惊:
“您说过,杀戮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但至少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安娜看了眼身旁的霰弹枪,浑身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