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叫醒我?”希孟不喜欢这些丫头战战兢兢服侍主人的感觉,到是希望她们可以坦诚以待的,彼此的关系既是主仆亦是朋友,又或者是姐妹。
“天色还早,春桃希望可以少夫人多睡一会儿。”春桃伸手扶着希孟下床后,将拿着的衣衫打开,说话的功夫,手脚快速麻利的帮她换好。
“外面的天好吗?我怎么感觉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抬头看了看屋子里,发现屋内的光线比往日暗了些,希孟坐在梳妆镜前,淡淡的问了一声。
“有些阴天,怕是晌午过后,会下大雨。”春桃的手很巧,三梳两梳,就给希孟梳了一个飞天髻,此发髻是先将头发分三分,每分用丝绦缚住,向上盘卷成环状,又称三环高髻。
这个发髻最大的好处就是发髻高,又是环形,可以在发髻两侧各cha入六对金钗,发髻中间坠着一个金步摇,这样看起来,就愈发显得身份高贵,非比一般。
看在一转眼自己的头顶就布满了名贵的金钗,希孟微微撇撇嘴,问了一句:“可是府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又或者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今天上午少夫人要去和缪氏学绣,下午要和三少爷学画,傍晚要去饭厅,和阁老等人一起用膳。”春桃见希孟询问,便快速的将一天的行程简要的说了一下。
看来是傍晚的那顿晚膳最重要,所以春桃才给自己选了这么一件不是身份却又不太张扬的浅绿色衫裙。罢了,再熬三个月,就无需有这么多礼节来压迫她。
出了里间,希孟跟着春桃往前院而去,在拐角处,还未走出去,便听到一个小女子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有气势:“待会少夫人过来用早膳,都给我机灵着点,谁要是给我出了什么差错,就给我到柴房饿上两天。”
因为她伸出在院子的拐角,这位置前面摆放的都是名贵的盆景,借着绿叶鲜花的遮掩,希孟刚好可以看清前院的一切,而前院的人想看到她,就很难了。
“春桃,这个训话的丫头,可是和你一样,属于四大丫头?”希孟见她穿的衣服和春桃的一样,便猜想出是四大丫头之一。这春桃服侍自己,冬梅掉到阁老身边,这人就只能是夏荷或者秋菊。
“禀少夫人,她是秋菊,是服侍三少爷的贴身近婢。”春桃暗自佩服希孟的观察力,只一看,便猜出她的身份。
希孟闻言点点头,这才移动小脚,继续往前院走去。
因为有了脚步声,院子里的人见是希孟到来,立即欠身问安。
希孟见这些丫头妈子问安时,就像演练好的一般,动作一致,声音完全叠在一起,不禁暗自称奇。居然这般训练有素,看来这个秋菊也不是等闲之辈。
希孟抬头打量了秋菊一番,发现这个丫头虽然是给自己问安,可是那神色却是不卑不亢,论气质要胜于春桃一筹。这样就让希孟感到好奇了,既然比春桃出众,那为何首席大丫头的位置是春桃,而不是秋菊。
想着,希孟将此事记在心里,留着日后慢慢观察得出解释。现在还是先填饱肚子,所以她并未出声,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春桃一番,继续往前走去。
春桃会意过来,这才开口:“都各归其位吧,秋菊,你留下来,仔细记下少夫人的喜好,也好早作安排。”
“是,春桃姐。”秋菊起身,吩咐下人们退下后,跟在春桃身后,随着少夫人一起进了屋内。
屋里的饭桌上早就摆好了早膳,这会儿容尘正摆弄着手里的玉佩,好像是在专门等她。
“天气不好,我可能起晚了些。”希孟不习惯让别人等着,可是要给容尘说抱歉什么的,又说不出口,想来想去,还是解释一下起晚的原因就好。
“无妨,反正这一般夫人、少夫人都习惯晚起,我也不认为你会起的多早。”容尘见她过来,随口说了一句,才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被容尘这话呕的,希孟只是拿眼扫了他一眼,也拿起筷子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屋子里静的有些吓人,秋菊和春桃互相看了一下,主子不出声,她们做下人的就更是不敢弄出半点声响,所以一切尽在这互视间,便转达了一些必要的信息。
吃好了,希孟接过春桃递来的温水,小口喝了两口,才起身要走。
“别忘了下午要来学画,不然我可不敢担保你晚上喝的汤里,会不会多了一些本不该有的东西。”说完这话,容尘自己倒先愣了。他忽然发现,向来话不多的他,只要和希孟打交道,就变得话多起来,而且这些话还都是不经大脑,还竟是一些没啥水平故意戏谑人的话。
“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有这时间你还是想想如何教我,别到了关键时刻出糗,丢了你三少爷的脸面。”希孟在容尘说话后,很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斗不过他,也就只有在嘴上讨个便宜,借着话语压制一下他。
出了院子,希孟抬头看看天,本就不喜欢阴天的她,又因为近来的事情,心情略微的有些压抑,小脸看起来也就不那么精神奕奕。
到了灵秋的院子,看到灵秋在院里安静刺绣的模样,希孟才算舒展开眉头。这种久违了的感觉,让希孟感到怀念。如果能这样安静的刺绣,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烦心事,该多好。
想着想着,便走到了灵秋的身边。低下眸子一看,灵秋绣的还是那日的花开富贵。只是那日只是绣了三分之一,而今日竟是快要绣完了。
“灵秋的手艺真好。”希孟看着这和自己工笔画的风格完全不同的花开富贵,愈加喜爱起来,小手跃跃欲试的伸了伸,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在绣作上摸了摸。
“如果你好好学,肯定有朝一日会超越我的。阁老常说我的手虽然巧,但是头脑不巧,只能将别人的东西学来为己用,却依旧是模仿,不能将所有绣法融合起来,进行淬炼提升。”见是希孟来了,灵秋起身问个安后,才拉着希孟的手再次坐下。
院子里有些丫头妈子在忙碌着,所以不能失了礼节。故而在灵秋问安的时候,希孟没有阻拦,怕自己随便什么一个举动,会给灵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来祖父是器重灵秋,才会对灵秋严格。看来希孟是跟个老师傅,可以学到非常高超的技法。”
“既然想学习到新技法,那就练习吧。今天除了将上次的海棠绣完,还要再绣一个莲花丝帕才放你走。”灵秋听闻希孟的话,抿嘴笑了一下,转身拿起那日的丝帕,递给了希孟。
“徒儿谨遵师傅教导。”这一声,希孟说的很轻,轻的就连站在她身后不远的春桃都没有听到。
灵秋明白希孟的意思,点头示意一下,便低头绣起来,不再说话。
不知不觉,时间点滴流逝,就在希孟刚刚绣好莲花丝帕后,院子外想起来急促的脚步声。
好奇的抬头,刚好看到踏入院里的绮情。大房夫人来这里是为了何事,希孟不解的站起身,朝着绮情的方向走了过去,在距离绮情不到一米的位置停下,欠身问安:“希孟见过婶娘。”
“二房媳妇,最近那雪蕙可是曾去过你院里?”绮情说话向来不兜圈子,再者她也不会兜圈子,因为发现了一些令她气愤的事情,所以才不管大老爷的叮嘱告诫,气冲冲的就来到灵秋院里,找希孟问话。
“恩,雪蕙前几日是来我院里小坐了片刻。”希孟如实回答。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出一二,无非就是那雪蕙来自己院子里告状的事情,被哪个下人泄lou出去,刚好又被绮情知晓,才会有今天这出戏。
“这就成了,我大房下的妾室我自会管理,就不劳二房媳妇过问。日后这雪蕙也不会去你院里打扰,如果她再去,你只管命人打出来便是。”得到想知道的答案,也算耍了一下威风,绮情这才舒展眉头,拎着大红色裙摆,摇曳着出了院子。
直到听不到脚步声,灵秋才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看天色,暴风雨马上来临,还请少夫人速速回去,以免被这来袭汹涌的雨水淋到。”
知道灵秋话里的意思,希孟点点头:“夏日里的雨,就是这样,想必来得快去的也快,雨后应该就算晴天。”
说完话,希孟告别灵秋,和春桃回院去了。
“春桃,将雪蕙的事情说给我听听。”希孟依稀记得当初春桃给自己讲过的府里的事情,只是这大房的四个妾,春桃只是一语带过,并没有详细说。
“王氏是紧随着大房夫人入府的偏房,因为深得大老爷宠爱,便和大房夫人明里暗里争斗起来。原本处于弱势的大房夫人却一举得男,而这王氏又因不能生育,便失了宠爱,后来缪氏进府得宠,王氏去找缪氏晦气,惹怒了大老爷,这才被贬为妾室。”春桃说完话后,叹了口气:“想来今日王氏这顿鞭子怕是躲不过了。”
听完春桃的话,希孟暗自叹气,这几句话听着简单,却又是一段悲惨往事。这里面的你争我斗,丝毫不逊色于现在,只是争了这么多年,值得吗?
只为了一个花心的男人,何苦女人间互相伤害。看来像他父亲那般,重情重义的男子,当真是十分稀少。所以她才不抱有什么奢望,只求能好好的在绣技里闯出一番天地,至于感情的事情,除非有个和父亲那般专情的好男人,否则她不会付出自己的真感情。
刚进院子,天色就沉得厉害,好像那乌云就在头顶,压抑的让人胸闷难耐。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吓得希孟啊的一声,身子瑟瑟发抖,双脚好像软了下去,走不了路了。
跟在她身后进院的容尘见状,急忙抱起希孟,快步进了屋内,吩咐春桃:“快去吩咐厨房,午膳的汤改成丹参汤。”
猜到希孟可能是害怕打雷,又感觉她身子不住的颤抖,脸色也是苍白的吓人,容尘眉头紧皱,便不觉的将她抱得更紧了。
大约过了一会儿,在希孟满身是汗的时候,紧抓住容尘衣襟的小手突然再次剧烈的抖动着,小嘴也呓语着:“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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