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弛传令,所有人马聚兵成都在以北十数里之外,他准备要登台点将。
五日限期已过,可梁州所属的兵马依然迟迟不到,别的州郡人马都已经齐全,张弛和众人商议后决定,不能再等。军机事大,哪怕早半天的功夫,平武也就能早日脱困。张弛知道,这种围城之战,城中缺水少量,兵士昼夜不敢休息,越是坚守到后来,难度越是几何式的增长。
发兵当然是要发兵,可之前张弛曾在成都王和蜀中百官面前说过,所有兵马必须在五日内到齐,贻误军机者斩。可他也不至于现在就发兵擒住梁州刺史问罪。国难当头,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的。
但也不能无声无息就这么揭过去,否则军威何在?
这一天一早张弛就先去面见成都王,成都王依旧是笑容可掬,张弛正待施礼,成都王连忙将他扶起,笑着说道:“何必多礼?本王与公子已经定下了婚约,只等公子全胜归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客气。”
看来这个成都王是认准了自己这个女婿了。张弛苦笑一下,还是鞠了一躬:“礼不可废,成都王永远都是蜀中之主。”
成都王一听张弛如此说,开心的笑了起来,谁不喜欢别人认可他的地位呢?尤其是成都王这样只有名誉却没有实际地位的蜀中之主。
不过只是笑了两声,又叹了一口气:“这次蜀中多亏有了公子,主持抗胡,如果能驱逐胡虏,使蜀中平安,本王愿意与公子共享蜀中富庶之地。”
虽然成都王没有这么说,可这句话中的确有一番“本王愿意与公子同坐江山”的意思。不过张弛也不计较,如今天下正是大乱的时候,各方藩镇哪个不想拥兵自立?只不过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罢了。看来成都王的心中,也有反志。
张弛当然不会言明,转而说道:“今日学生就要在成都城门以北点将出兵,是特来向成都王辞行的。”
“哦?各州郡人马可都曾到齐?”成都王问道。
“各路人马都已到齐,仅梁州治下的兵马,至今还没有一兵一卒。”
成都王默不作声。
不是成都王不想做声,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依军法处置?成都王不是不想这么做,可是他心有忌惮。梁州刺史既然敢这么做,也当然有他自己的势力,如果撕破了脸,最后还不知道是谁受制于谁呢。
“其实,”成都王沉吟了良久才轻声劝说道:“公子也不必太过追究。这些年蜀中不大太平,梁州刺史也许真是一时难以聚齐许多人马也说不定。”
看成都王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这番话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被说服。
张弛也知道成都王的心思,施礼说道:“成都王放心,现在外地入侵,我们绝不能互相争斗让胡人得了渔翁之利,我先出城点将,然后北抗胡,等将胡人打退,再说治l罪梁州刺史,以正军威。”
此言正合成都王的心意,大喜说道:“公子经纬奇才,又识大体,本王祝公子出兵马到成功!”
使左右奉酒,成都王举杯敬张弛说道:“请公子满饮此杯,以壮行色。”
看得出来,成都王对张弛此行给予了厚望。
辞别了成都王,张弛便直接出城。成都以北十数里之外,大军正驻扎于此,人马众多,足有七八万人。
这些人马虽说名义都归张弛统筹调配,可实际各州郡的人马都是各由州郡的将领统兵,未必真听张弛的号令。蜀中势力纷杂,三个和尚况且没水喝,这样的一支集合了各处人马的大军,战斗中难免彼此能救而不救,能死战而不死战。
最可怕的是蜀中各州郡暗中争夺不断,恐怕这些统军将领离开各自所属州郡之前,早已经得到了官的受意: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保留实力,让对方消耗,想必有不少州郡权臣做如此想。可谁都这么想,怎么打败强敌?如果这样下去,人马就算再多一些,也未必能发挥出来多大的战力。
好在张弛还有秦搏手中的八千精兵,含香手下的一万五斗米道残众,杜希名丁逸之从健康带来的五千新军人马,还有最新招募入伍的一万流民。这些毕竟算是张弛的直属部队,否则纵使是天纵奇才,这场仗也难打。
各州郡的将领张弛一概不知,大军汇聚,城外早已经搭建好了点将台,只等张弛登台点将。
张弛刚到军营,会和了众人,还没等点将台,先看到了酒娘和若水姑娘。
酒娘和若水姑娘本应该在城内府邸中,可这个时候跑到了军营中来,目的不言自明:为张弛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