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忽然觉得这个裴公子又可爱又可笑,说:“可是王小姐又不是我的,你我怎能让来让去?”
“呃……”裴公子想了想说:“也不是你让给我,只要叫你不去纠缠王小姐就好了。”
“那王小姐来纠缠我,可不算其中。”张弛说。
裴公子有些不屑,王小姐是何等人物,若不是你去纠缠人家,人家又怎么会理你。不过裴公子还是笑着说:“当然不算,当然不算。”
“莫非裴公子除了王小姐就找不到女人了?”其实张弛很是无奈。
“我裴公子是何等人物,还愁没有女人?”裴公子有些生气,拉过旁边把盏的酒娘手,显摆说:“这便是我刚买的姬妾,这等佳人儿,恐怕张公子尝都没尝过,嘿嘿。”
那酒娘本是前来把盏,此时一听说已经被卖给他做了姬妾,一脸的惊恐神色,慌忙把手抽了回去,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跑,却被外边的吴掌柜拦住,一个耳光就甩在了酒娘的脸,将她打倒在地,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蹄子,现在有贵人要接你回府,吃穿用度以后自然都少不了你的,你还敢跑?真是反了你了,你若不快讨这位贵人欢心,小心我把你的双腿打断!”
那酒娘也不敢反驳,只是跪坐在地不断啜泣,一看便知她常受这个掌柜的打骂。张弛看了有些不忍,这个时代底层的女人是没有什么地位的,被买来买去也是常见,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张弛看那酒娘受了委屈,跪坐在地哭声一时止也止不住,吴掌柜抬手正要继续打骂,张弛有些不忍心了。
“裴公子,你不是说让我不去纠缠王小姐么?那好,你便用这个酒娘来和我换。”张弛说道。
裴公子一听,楞了片刻。因为他感觉这两个,哪个都有些舍不得。这个酒娘虽然满脸泪痕但也依然难掩美色,而那个王小姐,也是气质无双,一时竟不知如何取舍。
不过俗话说,得不到的那个才是最好的,这句话对于裴公子这样的富家子弟是最适合不过了,这个酒娘虽说也是生的美貌,可毕竟出身寻常,轻而易举的就让他得到了反而没什么意思,而那个王小姐越是对他不理不睬,反而就越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裴公子的脑袋一根筋,心想只要这个假和尚不在中间作梗,那王小姐还不很快便是我的怀中之物了?想着想着,便情不自禁得浮现出了一脸猥亵的笑容。仿佛他现在已经将王小姐搬到了床一般。
最后狠了狠心,裴公子才终于点头应允,说:“好,那我就把这个酒娘送与张公子。”
然后嘿嘿的YD一笑,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继续说道:“原来张公子也和我是同好中人,就喜欢这等美貌的小佳人儿,早知如此,何必这么麻烦,我早就买来两个美人儿送给张公子了。”
“公子,那你许我的彩礼?”吴掌柜一听此言,赶忙前问道。
裴公子摆了摆手,说:“这你放心,我裴公子是何等人物?许了你的自然不会少。”
吴掌柜一听此言,这才笑呵呵的退到一边,却只留下那酒娘依然跪坐在地抽泣不止。
魏晋时期的士族子弟,都是姬妾成群,姬妾的地位甚至不如牛马,张弛见裴公子慷慨的送他美人儿,也不领情,只是跟着嘿嘿一笑,说:“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就不去纠缠王小姐了,不过你到底能不能赢得美人倾心,那可还得看裴公子你自己的本事。”
又不用他出钱,张弛当然是何乐而不为。
“只要你不从中捣乱,我自然还是有这个本事的。”裴公子晃着他肥肥的脑袋,自信满满的说。
…
…
和裴公子谈定后,张弛便带着酒娘返回了院住处。酒娘小心谨慎,远远的跟在张弛身后,一路也不敢说话。
三桐见张弛出去一会,便带回来一个美娇娘,对道玄说:“为何张兄弟身边总是有美貌佳人出现,可我却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机会?着实让人羡慕。”
道玄自幼出家,况且此时年纪要比众人小几岁,还不解男女之情,便问:“这些都是红粉骷髅罢了,有什么好羡慕的?”
三桐自知和这个和尚说不清楚,也不回话,走来对张弛说:“张兄弟,刚才王小姐差人来寻你,说朝廷委任已下,让你收拾准备,明日便要去军府中复命。”
张弛点头应了一声,便带着酒娘回到房中,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他带回来的酒娘,刚要说话,那酒娘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奴婢多谢公子搭救,公子是位正人君子,奴婢愿常侍公子左右,为公子端茶打水,还望公子成全。”
她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有原因的。魏晋时期无论姬妾还是奴婢的地位,都是非常低的,姬妾的地位尚且不及牛马,更遑论奴婢,如今她算是张弛买回来的奴婢,所以才跪下请求,若这公子当真是正人君子,或许,她还可保完璧之身。
张弛穿越来的日子也不算短,这其中的区别还是略有了解的,微微笑了笑,说:“你还是起来,我并非是见你美色才带你回来,只是不忍你受辱蒙尘,正好我性好饮酒,你煮酒煮的好,以后你就为我煮酒。”
张弛说完,可那酒娘还是跪在地不肯起来,似乎不信张弛所言。张弛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只不过是北方来的流民,并非士族子弟,你就暂且随着我,以后便为我煮酒,日后你若另有去处,我也任由你去。”
见张弛说的诚恳,酒娘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来。站起来双手牵着衣角,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张弛看气氛尴尬,就问:“你叫什么?”
“奴婢没有姓名。”那酒娘恭敬的回答说:“奴婢一直煮酒,别人便都唤奴婢为酒娘。”
“那你父母就没有给你起名字么?”张弛奇怪的问。
“奴婢也没有父母。”说到这里,酒娘神情有些黯然,哽咽的说:“其实奴婢也是北方流民。那时奴婢尚且年幼,父母在途中就遭了兵祸,死了。”
“那你可有其他的亲人?”
酒娘摇了摇头,抽泣着说:“本来还有一个妹妹,后来逃到江东不久,她便饿死了。”
生在乱世,又有什么办法,张弛听着也忍不住心中难受。
“初到江东,为求活命,我才自卖为奴。后来又多逢变故,被吴掌柜拐了来,他是要打算将我养大几年后,再卖入大户。奴婢不从,便日日受他打骂,幸得公子相救,不然……”所到这里,酒娘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酒娘说话间,眼角早就忍不住滚出了泪珠,多年的苦水一直常埋心底,又有什么时候能和他人倾吐?如今见张弛性格和善,也同是北地流民,想起了这些年所受的苦楚,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这番话说完,早已泪流满面了。
生逢乱世,命不由己,只能随风飘零,最后是飘到锦账之,还是飘落到粪土堆中,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这样的命运,又怎能不苦。
张弛平时最受不了的,一个是英雄迟暮,另一个就是美人蒙尘了。看着眼前这个美貌佳人,却从小就受了这么多苦楚,心中难受。这种难受可不是以前读史,看到西施沉湖、贵妃缢死时的那种难受,那些都是里的故事,而现在,却是他的亲身所历。
张弛想说点什么,可却哽咽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以后别用奴婢自称了,”半响后张弛才说:“我叫张弛,你以后便叫我张大哥,我便唤你酒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