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相比,现在桑琼对郯彬的态度要亲密多了。她若闲着不去书房(因为被雅楠占了)也不去玉棋那儿,只呆在郯彬的院中,看他练功陪他说笑。他都开始嫌她烦了,一直盯着他看,害他练功会忘记招式。不过也不会开口赶她,他说了不会再凶她,而且有她陪着其实他心里很高兴。晚上她也会在他这儿留宿,两人相拥着睡在同一个被窝里,温暖又幸福。普通夫妻一定跟他们一样吧,他常常这样想,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不满足,像是空了一个洞怎么也填不满。都是雅楠的错,因为他在,他没有办法安心,郯彬想。看,不过是弹个琴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把她的心思勾去了,他心下抱怨。
“你很喜欢听你家小朱朱弹琴么?”
“没有彬儿的武功耍得好看。”桑琼马上反应过来,甜嘴讨好道。她可不想打翻醋坛子让自己不得安生。
“我又不是街上玩杂耍的。”他还是不高兴,没意思地放下鞭子坐到她旁边。
她最爱的摇椅放在走廊下,旁边除了茶几,还多放了一张他专属的椅子。他拿过帕子擦汗,随手端起凉在那里的茶。
“都冷了。”她拉住他的手,“还是喝热的吧。”
“没事。”他不在意地说,“我正渴着呢。再说了,我本来也不爱喝烫的。”
真是小孩心性,桑琼微扬嘴角,等他放下茶杯要用袖子擦嘴时,伸手递上自己的帕子。“要是你嫌自己的帕子沾了汗,就用我的吧。”
“你别这么唠叨像个老太婆似的。”他窘迫地说,用袖子用力擦着嘴,在意地想,他一向来是这样举止随意,就算她让他改,他也改不了。要是她真在意这样的小事,他以后岂不是有的烦了,要学规矩要学书画也许连琴也得学。
桑琼的确是在意,倒不是在意他的举止,而是他说她是老太婆的事。她有这么老吗。作势垂下嘴角,她掩面难过地说:“我就知道你嫌我老了。”
“你知道就好。”他没接她的话茬,反正他一直在骂她老色女,不但嫌她老还嫌她色呢。
讨了个没趣,桑琼讪笑地皱起眉,世上最寂寞的事莫过于一个人喊着要去死旁边一大堆人却没有拉她。附和一下演一下多有意思呀,像小杏就常配合她。还是她真的老了,这都是老人的兴趣。
“先跟你说清楚了,我可不会去学什么针线还有什么了仪态之类的。要是你有什么不满的话,去跟我娘说,她会告诉你我现在这样有多好的。”他忽然说,先说清楚了以后才不用烦。
不知他怎么想到说这样,她可一次也没有表示过要他学什么,“别的就算了,你能学一下幽默感吗?”
“什么?”
“没什么。”她只是在玩笑,也不想他当真了。
他困惑地看着她,不知她说的是哪一个词,一时没有听清总觉得好像是一个很高深的词汇,她到底说了什么呢。不解地想了许久,他后悔当时没有问清楚,忍到夜里,他又问了一遍。
“你白天要我学什么?”
“没有呀。”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不过她是不会让他去学什么的,现在他这样就很好。“你别多想了,继续保持现在的样子吧。”
“这样就行了吗?”他不相信,觉得她故意瞒着他,不肯跟他挑明了说。他一向有话直说的,没有一点事藏在心里,为何她却像藏着许多事不肯让他知道。也许雅楠知道的都比他多。不服气地板起脸,他钻进被子往里面背对着她躺下。
“怎么了?”她跟着钻进被窝里,扶着他的背问。
一被她触碰,他的怒气就消了大半,难得安静地呆在一起,他才不想跟她生气。“没事。”他闷在被中说。
“真的?”她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任她摆布,乖乖地靠在她胸前,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柔和。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离他最近,他听着她的心跳声,白天一切纷乱的心情都归于平静。床幔下的方形世界,是属于两个人的天地,没有别人打扰。靠了一会儿,他还舍不得睡着,回头时她闭上眼像是睡熟了。失望地嘟起嘴,她怎么会就这么睡着了呢,他气恼地想,使劲捏住放在他腰上的手。她轻哼了一声,像是感觉到了。不想扰了她的清梦,他松开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睡了。等他睡着了,桑琼睁开眼,从他手中抽出被捏得通红的手。就算她真睡着了也会被他捏醒了不可,她无奈地想,挥掌灭了烛火继续抱着他,睁开的眼却望着黑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