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是辆很朴实的马车,看不出这辆车的主人有什么显赫身份能让这些人惧怕成这模样。
马车停稳,车帘轻揭,车帘后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又不突出,白皙修长,与半掩在他手掌上的白色衣袖融于一体,竟叫人生出一种远山柏松的傲然之气。
只是一眼,无忧便迷上了那只手,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手也是能长出气质的。
不知这只手的主人会是什么模样。
然而这时,那毫无瑕疵的手指中,却夹着一只黑色的梅花,黑白分明,说不出的诡异。
墨梅……
无忧惊讶的差点叫出声,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墨梅,竟在这里看见。
正在发愣,已有小厮从他手中接了那枝墨梅。
场中人除了洪凌,脸色均是一变。
四周更是静得象是一片叶子落在地上也能听见。
小厮走到端妈妈面前,将墨梅递了给她,“公子给你的。”
端妈妈脸色瞬间煞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枝墨梅,浑身颤如筛豆,牙齿咯咯作响,半晌才回过神,将小厮伸在面前的墨梅一拂,墨色花瓣撒了开来,让这诡异的气氛更添了一抹死亡的气息。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什么人?他敢这么对我……等郡主回来,定禀报皇上,有他好看……”
“杖击三十。”车内那好听的声音又起,声音温和,全然不带愠意,然话中之意却冷情得叫人心尖都颤了一颤,又叫人不能抗拒。
即刻有人上来,当着副官的面,将端妈妈按了,不理会她杀猪般的叫,就地一五一十的打了起来。
杖击三十,体弱些的女子已经能去了命,在他口中说出却轻描淡写,简单的如同吩咐人去摘枝花束。
马车缓缓启动,向侧门驶去,这里发生的事竟象与他无关一般。
副官方才还对端妈妈客气非常,这时竟不敢上前讨半句情,慢慢后退,让出道来。
小厮看了地上挨打的妇人,丢下一句,“晚些衙门自会过来提人,处决该是明日午时。公子说了,你不服,还有时间去向王妃申辩。”
也不等端妈妈回应,追着马车去了。
无忧也死过一次的人,自不是什么善心圣母,这时脚底也升上一股寒意。
紧盯着那遮得严严实实的车帘,心里砰然乱跳。
这个妇人虽然可恶,但转眼间,就被判了死罪。
在她还是公主的时候,便知道这世间‘人命’是最轻薄的东西,但到了二十一世纪,过了那些年,思想已有些转变,可是这才将将回来,便经历了一次人命薄如纸的经历。
倒抽了口气,以后得万事小心啊……
端妈妈挨完打,连嚎的力气都没了,被人象死狗一样拖拽着进门去了,围观的人也各自散开。
副官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对洪凌说话也客气了几分,“王爷……”
“我这就去向王爷请罪。”洪凌声音仍然冰冷不带波澜,回头朝无忧睨了一眼,便自向门口大步迈去。
无忧望着洪凌笔挺的背影,呼吸有些紧促,自己才将将回来,便累人为自己受罚,心里紧巴巴的难受。
然自己现在对府中之事一无所知,冒然出头,只怕反而适得其反,张了张嘴,欲喊,又没敢喊出声,一时间踌躇不定。<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