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旁边的僮仆早有准备,呈来一页制作精美的笺纸,递上毫笔,韩瑞微笑,随意涂抹,写了首催妆诗,交给钱丰等人,让他们齐声高唱。
“烟树迥垂连蒂杏,采童交捧合欢杯,不是神仙曲,争引秦娥下凤台。”
来回唱诵,声音传进郑府之中,过了片刻,府内传来阵阵动静,大门中开,在郑仁基与崔氏的左右簇拥下,身穿钿钗礼衣,头披红丝幔纱的郑淖约纤步行来,隐约可听到阵阵微弱的泣声。
出嫁之后,别离了嫁家,成为别人的媳妇,心中自然不舍,哭泣那是必然的事情,所以韩瑞不会误会,连忙上前见礼,崔氏置之不理,只顾拉着郑淖约的纤手,千般叮咛,万般嘱咐,谆谆教导。
没奈何,韩瑞讪笑,幸好郑仁基没有忘记这个女婿,感叹了下,告诫道:“韩瑞,淖约是郑家的掌上明珠,而今交付给你了,莫要负了她。”
来回反复,韩瑞唯唯诺诺,连声答应,就差没有指天立地为誓了,又过了半个时辰,见到郑仁基与崔氏没有停下的意思,韩瑞却是不敢催促,乖乖的聆听教训。
最终,似乎也意识到时间拖得有些久了,再不走就耽搁了吉时,崔氏才消停下来,满面悲伤戚意,与郑仁基依依不舍的搀扶郑淖约上了七宝香车,这下子不仅韩瑞松了口气,钱丰等人也如释重负,打起了精神,准备打道回府。
车行几步,又给拦了下来,却见崔焙几人,设了下路障,一脸的贼笑,这是继下婿、催妆之后,迎亲时候遇到的第三个难关,障车,韩瑞苦叹,挥手示意,仆役也没有怠慢,识趣的将肩挑背担的礼品,尽数交到崔焙他们手中。
收足了过路费,崔焙等人这才同意放行,韩瑞不也再停留了,火急火燎的招呼了声,与郑仁基他们拜别,匆匆忙忙驱车策马而回。见到迎亲车队远去,郑仁基怅然若失,慢慢平复心情,悄声安抚崔氏,露出了笑颜,高声说道:“今日郑府嫁女,设宴款待四方来客,诸位若是有暇,不妨前来。”
听闻可以勉强听喝,响应的自然不少,取来红纸,封了几枚钱,充当红包,讨个彩头,随之走进郑府,享受美味佳肴。
郑府自然是宾客云集,高朋满座,但是韩家却也不差,韩瑞成亲,亲自前来道贺的权贵官员,虽然不多,但是却派了仆人送上了贺仪,而且一些关系不错的,更是亲自前来贺喜,一片热闹非凡的场面。
而且,当见到迎亲的队伍回到之时,更是掀起了高/潮,韩瑞笑容可掬,待宝香车停了下之后,轻手掀开车帘,引着郑淖约下车,众人纷纷涌了出来,争相观望新妇的风采,可惜郑淖约披着帽纱,自然观看不到容貌,不过纤美的身形,绚丽多彩,犹如霞蔚的钿钗礼衣,也让他们感叹不已。
毕竟这可是御赐之物,别说其他,仅是顶着皇家的名头,就能让人刮目相看了。
此时,门前烧起了爆竹,哔叽哗啦的声音,格外的悦耳动听,手里攥着彩色丝带,韩瑞满面春风,率先向院中走去。
其后,自然是郑淖约,在流萤与画屏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前行,走到门槛的时候,纤步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依照旧俗,新娘进男方家大门时脚不能着地,必须铺上毡或席,只是稍微迟疑,就有婢女手执色彩斑斓的谷袋、锦绣而来。
两人踩着谷袋、锦绣走进院中,寓意新婚夫妻传宗接代、前程似锦,韩瑞步伐故意放慢了速度,引导郑淖约来到拜堂的青庐帐中,这个时候,韩晦出场了,青须飘逸,精神焕发,红光满面,说不出的兴奋欢喜。
目光慈祥打量韩瑞,韩晦心中欣慰,高声笑道:“吉时到,新人拜堂。”
众人哄然,祝福之声,络绎不绝,韩瑞拱手拜谢,却也没有迟疑,与郑淖约跪下,行交拜之礼,一番磕头叩首,礼毕之后,自然就是送入洞房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韩瑞不留痕迹的握住郑淖约的纤手,察觉她的欢喜与娇羞,还有彷徨紧张,心中感同身受,手中多用了几分力,紧紧握住,久久没有松开。
拜堂之后,新婚夫妻入洞房,依次有撒帐、观花烛、合卺、却扇等仪式,整个过程之中,前来宾客,不分长幼,有的争拾钱果相戏,有的专给新娘子出难题,称作弄妇,不过也捏拿分寸,不会太过分就是了。
然而,韩瑞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诸礼行完,众人告辞,顺便扯住韩瑞出去,天色尚早,没到圆房的时刻,肯定是要出去陪大家饮酒,招待来客,新婚大喜,韩瑞自然成为众人争相敬饮的对象,几乎是轮番上阵,大有不把其灌醉,不肯罢休之意。
这种时候,钱丰等人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在受了韩瑞许诺的好处之下,充分发挥不怕醉不怕吐的精神,一个倒了,十几个站了出来,前赴后继,勇于挡酒,终于让韩瑞坚持到了最后,脱身而去。
逃窜似的,回到内宅院中,悄无声息的走了几步,推开房门,一抹红色轻纱飘来,如梦似幻,好像韩瑞现在的心情,仰首观望,只见夜空之中,月亮就似一弯银钩,银色的月光映着几丝羽毛般的轻云,洒下无限清辉,心中顿时宁静如水,举步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