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楼梯平台上,站着的身穿灰色服孔忻一双细长眼瞪着,瞠视一车宽长长楼里季怡后背上摆动的乌黑鱼骨辫越来越远后,他烟烫头摆摆,撇着嘴自语:“呵,好心请你们吃饭,不吃拉倒,至于说得那么难听吗……有啥了不起,东方不亮,方还亮哩!”
孔忻发着牢骚转身,左手着黑色文包,右手拿着黑色手机,朝楼前面审判大楼大厅出口前的一排玻璃大门走去;他一边朝前走,一边头窥望——
审判大楼二楼一车宽长长楼的左面,半人高墙壁上面,一行窗明几净的一扇扇璃窗,透亮得手可以伸过去;右面凹进去的几间房门口上边,门框上悬挂着一块块金底黑字的牌子——金底让人望而却步,黑字让人望而生畏。
金底黑字的牌子下面,一车宽的楼走廊里,身穿法官服的季怡两小手怀抱着一摞卷宗,摆动着两条细长腿,扭动着杨柳般腰肢,朝走廊尽头上面有红色大字“法官”的两扇对关玻璃门奔去,一鼓一鼓的着玫红的小嘴,嘟哝个不停:“哼……请人家吃大大餐,原来是院里大餐厅的免费大大工作餐;免费的大大工作餐,就免费的大大工作餐呗,转眼人就不见呐。几个哎……”
门框上方挂有金底黑字“民事审判庭(3)”牌子的法庭门口,“吱”的一声,对关着的两扇棕红色法庭门朝里面开开。一个年轻男子左手拿着一个黑色手包,低着板寸头拔腿从里面一跃出来,与迈着两条长腿、摆动着怀里一摞卷宗到门口的季怡相遇。
“哎呦——好悬呀!”季怡咧着小嘴尖叫一声,两小手紧紧地抱着自己怀里的一摞卷宗,从低着板寸头的年轻男子面前闪开,一边像滑冰一样闪法庭门的斜对面,一边头瞟闪。
板寸头年轻男子扭头斜着三白眼,瞵睨季怡扭头一闪越过法庭门口,他没好气地应声:“又没有碰住,好悬个啥子哩哩!”
朝走廊尽头奔走的季怡噘了噘小嘴,两小手抬了抬自己怀抱着的一摞卷宗,一边超前奔走,一边睨身后——
挂有金底黑字“民事审判庭(3)”牌子的法庭门口,一个暗麻色蛋卷头年轻女子左手拎着一个米黄色包,从里面拔腿冲出来,转身朝季怡身后背而驰的板寸头年轻男子奔去。
板寸头年轻男子左手里拿着黑色手包,低头面对他右手拿着的一部黑色手机,一边瞧着手机屏幕,一边大步朝一车宽楼走廊前面的审判大楼大厅出口走去。
暗麻色蛋卷头年轻女子摆动着圆规似的双腿,伴随着左手里前后飞转的米黄色包,朝一车宽楼前面的板寸头年轻男子追去,然后张着血红的嘴唇酣叫:“诶——林子——等下哦……”
板寸头年轻男子一双三白眼眯了眯,摆动着右手里的黑色手机,疾步走到审判大楼大厅出口的一排玻璃大门跟前。
后面飞奔的暗麻色蛋卷头年轻女子一双卧蚕眼瞪大,愕视板寸头年轻男子头不地奔一排玻璃大门中间开着的两扇玻璃门,一边飞奔前,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哎——林子、林子——等一哈——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板寸头年轻男子双脚站在两扇开着的玻璃门之间过上,头斜睇飞奔过来的暗麻色蛋卷头年轻女子,旋转过来水桶般的身子,他半闭着眼不耐烦:“诶,我说白灵,都到这份上,那样叫,还是叫名字,免得外人还以为咱们是咋的哩。对了,刚在法庭上,不都说了吗?还有啥要说?”
“要婚不离……咋叫都行。”
白灵张着嘴唇呼出一口气应声罢,双脚站在一排玻璃大门跟前,一边晃动着水桶般的身子,一边哀板寸头年轻男子:“杨林……为了……为了女儿静静能有一个原生态的家……咱们能不拆这个婚好吗?”
“我说白灵,原生态的家对女儿静静确实重要,可对我们两个人来说,已经如同阡陌上的茅草屋。”
杨林摇着头说,瞟闪白灵草莓似的脸上一双卧蚕眼潮红,着笑:“白灵,咱们本不是一个界上的人,说,在法院都折腾了三年;这样下去,有吗?”
“他几个呐。要还是地球人,我就不同拆散这个婚。”
白灵喘着气说罢,然后暗麻色蛋卷头忿怼杨林:“不同、不同、就是不同——除非你我阴阳相隔!”
“呵,这几年,你我在阳间都是相隔,用不着到阴间相隔。”
杨林咧着嘴冷笑了一声,瞟眼白灵紧皱的一对月牙眉,着讪笑:“白灵,这是把婚拆了吧,免得到了阴间都不幸福诶。”
“女儿的幸福,比咱俩的幸福重要。”白灵绷着嘴反驳,“要能让女儿在‘原生态家’健康快乐的成长,就是到阴间不托生,我都乐呐!”
“好啊……”杨林斜睨白灵一眼敬,“白灵,婚拆了,你不‘重组’,不就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