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这话说得已经有些不客气了,且别说当时人,就算是屋外的吴节也吃了一惊。
陆轩如今也是工部营缮所的所副,八品官职。这个职务在冠盖满京华的燕京城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扔出去一个石头,就能砸中十七八个,但油水却足。
工部营缮所掌管京城里的所有国家工程,若是放在后世,相当于燕京市国土局副局长。每年在手头过的银子,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万两。如果他愿意,随便抓一点,就够普通人吃上几辈。
而这种实利衙门,大家既然坐在一起,朝夕共事,又涉及到大把银子,彼此都要和睦共处,这才能一起发财。否则,你顶我,我顶你,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还怎么搞钱。
再说了,这种衙门里,谁又是缺钱的,不就是一次寿宴而已,人家请你也算是给你面子,你就算是封他几十两银子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个陆轩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他陆家又不缺钱,直接就拒绝了,纯粹就是不想与这个李大人和睦共处啊!
换谁,都忍不下这口气。
而且,这个李大人看起来素质不高,品级也低,估计不是正途出身的官员。有很大可能是恩荫入的仕,看其家世背景,并不弱于陆轩。
这种望族出身之人,姓子最是偏激,属于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陆轩惹上了他,估计会有麻烦。
吴节虽然对这家伙没有任何好感,可还是忍不住摆了摆头。陆轩智商是不错,可这情商,真是够戗!
不对,这朝中好象没什么姓李的豪门啊!
若论起京城的豪门大府,一只手就能算过来。不外是严嵩府、陆炳府、还有几个王爷的王府。
果然,那个李大人一听到这话,立即就变了脸:“轩哥儿你是看不上咱们李家了?”
这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钻出来一样,语气显得冰冷。
一张脸也狰狞到扭曲,看起来甚是吓人。
陆轩显然是没理解这个李大人话中的意思,一脸的迷茫:“听曲吃酒有什么意思,一大群人坐一起几个时辰,彼此又不熟悉,干坐着也没味道。其实,李大人也不用弄那么复杂的,不如约几个文人雅士,大家诗酒唱和,写写诗,作作文,不强似一顿酒食下来,醉得七荤八素?”
李大人更怒,终于爆发了,一拍桌子:“你满口胡沁什么,我爹有几个六十大寿。他老人家就喜欢热闹,喜欢人多,怎么了。你小子一句话就让我们把宴会改成文会,合辙依你的意思,酒也不吃了,曲儿也不听了,就你们几个酸丁子曰诗云,摇头晃脑,把一个喜宴活生生弄成丧堂子这才开心,陆轩,你是何居心?”
这一巴掌拍在公案上,惊得陆轩身子一颤,脖子也缩了下去,讷讷道:“我……我是觉得这样弄也不错啊……李大人怎么就生气了?”
“你觉得不错,你觉得不错!”李大人冷笑:“是我爹过生曰还是你爹过生曰,要你废话?”
吴节在外面看得好笑,这个陆大公子还真是个白痴。人家李大人给他老爹办生曰宴,摆明了是想收礼,你随便随个份子好了,怎么反建议起该怎么弄这个宴会。
这个陆轩,以前好象不是这么笨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轩:“既然李大人要热闹,就热闹一下也好,陆轩刚才失言了。”
见他服软,又眼神呆滞,李大人心中一动,突然想:这陆轩就是一个呆子,自从进了工部做官之后,什么事都不懂,成天之知道呆在屋里看书,都把自己读痴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个工程油水如此之大,这家伙又不管事,正该着我们父子发财。
看在这小白痴还算懂事的份上,也不同他废话了。
就算说再多的话,他也不懂。算了,算了,干脆跟他明说好了。
李大人这才咳嗽一声,低声道:“轩哥儿,我这人姓子急,你别放在心上,这次真没办法弄成你们文人的雅会。”
“却是可惜了。”陆轩不住摆头:“否则,以我陆轩的才情,真有比试,定那第一。”他倒是有些遗憾。
李大人白了他一眼,继续和气地说:“轩哥儿你也是名门出身,手面气魄也大。我父亲好不容易做了个寿宴,你不去,怪可惜的。不过,既然大家同事一场,场面上你也得给我父子撑住了。”
陆轩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下意识地点着头。
李大人:“这次我们请了不少客人,按照规矩,都要随份子的,你是不是也意思一点,怎么这也得和你陆家的身份相配才是。”
陆轩还是一脸迷茫:“要给钱吗,多少?”
李大人没想到陆狻如此直接,老脸微红,点了点头:“也不需太多,几百两就是了。”
陆轩:“好,我有钱,我有很多钱的。”就从腰包里不住往外掏东西。
没想到他的袖子里居然那么能装,不一会儿就掏出了一锭散碎银子,一张手帕,一颗围棋子,一块吃剩的点心,一只纯银耳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