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寻云却根本不去理会,只是目带恨意的看着我,她已经压抑了太久,情绪一旦寻到一个最细微的宣泄口,便挡无可挡,以一种近乎崩溃的方式喷涌而出——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怨殿下什么?因为慕容家吗?他们选择支持太子,你要殿下怎么做,引颈等死吗?殿下那么多年来苦心经营,我们的人脉早已遍布朝野,而且大多都是与慕容家相左的势力,在夺嫡这条路上,慕容家的力量对殿下来说虽不是无足轻重,但早有防备,掀不起太多风浪的,可是因为你,他仍是不想与慕容家正式冲突,那一次你要回相府,他不顾宫中急招想要配你一起回去,只是为了给你的家人一个提点,告诉他们,他爱的是你,杜如吟只是一个幌子!告诉他们,不要因为表面就放弃你,而去选择太子!是你自己坚决不要他同行的!可是,可即便如此,他仍是让泰叔陪你一道回去,本来王府总管何须做这样的事情?还有那顶轿子和礼物的准备,哪一样殿下没用心,你的父母若是稍微留神,便能看出殿下对你的重视,只可惜,他们的心都被权欲蒙住了,一心以为你失宠了,所以急不可耐的投靠了太子!”
我紧紧的闭上了眼,却止不住泪水潸然滑落,而泰安沉沉的声音,亦是低低响起:“王妃不要怪寻云无礼,她说的,都是事实,而王妃亦是亲眼所见,殿下放走了慕容潋。只是这之前要做多少疏通要冒多大风险,这之后要承担多少后患,王妃是看不见的。王妃也看不见,你弟弟毫无顾忌的用了本名成为齐越驸马后,殿下为了确保王妃无虞,为了避开牵连,费了多少周折。或许有一天,慕容潋会带着齐越重兵回来复仇,以殿下的性格,他本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为了你,他还是放他走了。王妃,我们会这样冒犯,说了这么许多,只是想要请你能试着去体谅殿下的苦心。”
“她若是会体谅,又何至于会那么狠心?”寻云讥诮而凄凉的笑了起来:“王妃,我们今天就一次把话都说明白吧?你自个认为的那些委屈,在我看来,其实什么都不是。”
她站了起来,眼中不自觉的带上了痛意,看向窗外:“我知道你因为杜如吟的事情没少埋怨过殿下,可你想过没有,如若不是她,被太子府死士挟持至死的人便有可能是你!诚然,殿下接受杜如吟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懿阳公主,可他本犯不着委屈自己去对着她千恩万宠。你知不知道,杜如吟第一次用催情香的时候,他甚至用匕首扎得自己鲜血淋漓来换神志的清醒,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为了将她哄抬在明处高位,他只能忍着。我拿着燃尽的余香去找淳先生配来解药,你知道我递给他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恨?他那样高傲的人,何至于委屈自己到这样的地步,都是因为你!而你却没有半分体谅他,成日给他脸色看,你知不知道他心里有多痛!可是,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呵呵……”
我震动得说不出话来,而震动过后,心底却袭来阵阵钝痛和苍凉无力,我看着寻云,极其缓慢的开口:“从来就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而就如姑娘所说,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设的这个局,除了夺嫡路上的风险以外,那个一直都查不出来的内奸,是不是也是他会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你!”寻云面色剧变。
而我只是有些麻木的摇头:“我并没有要怪谁的意思,他曾经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问他的,可是我没问,他也没说,我们都太骄傲,所以到了如今,已经牵绊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怎么会没用?”泰安突然跪地正色道:“如果王妃愿意对殿下打开心结,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无论如何,王妃依旧是殿下的正妻,若不是琴瑟合鸣,相敬如宾,便只能两相折磨,含恨终老,没有第三种选择——泰安相信,王妃必然会做出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我怔怔看着他,尚未完全理清他话中的意思,门外,却忽然传来一个清绝冷寂的声音——
“她什么都不用选,她会跟我离开。”<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