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却见他微微笑着,重又对我开了口,"比如说今天,我知道你定是在相府里遇到了什么事,但却不知你是因为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不相信我会帮你,所以才不打算告诉我呢?"
我摇头轻语道:"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依旧微笑,放柔了声音,"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顾忌什么,怎么说都行。"
我抬眼看他,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他的面容异常俊逸,唇边的弧度亦是相当魅惑人,在那双暗邃幽黑的眼眸深处,有隐约的柔和,眸底的清明自制,亦一如往昔。这或许,就是那一缕芳魂,最终的目的。
我强自甩开心中突如其来的酸涩,然后轻声开口,"臣妾今天回相府,听闻圣上似乎有意将懿阳公主下嫁给潋,不知殿下是否知道此事?"
他轻笑出声,"这可不是我决定的,怎么你倒像是在和我生气一样?"
我垂眸,不做声。
他笑了笑,开口道:"王妃希望我怎么做呢?"
我摇头,"我不知道。"
他轻轻笑起,"我如今算是知道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慕容潋既然不愿娶公主,那我保证不会有人强迫他,王妃可满意了?"
我骤然抬眼,看见他的淡淡笑意,面上神情亦带了点儿无奈又似宠溺,纵然心底沉郁,却仍是不由得微微一笑,"臣妾谢殿下。"
有他应承,我知道至少这次,潋可以避过此事。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护得了他多久,我只惟愿自己能够让他随心所欲、自在生活的时间延长一些,即便杯水车薪,也是好的。
正想着,南承曜双臂微一用力,重又将我困在怀中,低头看我,含笑道:"这句道谢可是一点儿诚意也没有,我说过的,不想听你再自称臣妾。"
我闭上眼,再睁开,很好地敛去全部不合时宜的情绪,轻轻开口,"清儿谢殿下。"
他一笑,俯身呢喃,"只一句话?"
唇瓣摩挲着唇瓣,气息暧昧又亲昵地交融。
我脑际中突然忆起当日在玉露殿内,母亲对我说的那一席话,她说,我慕容家的女儿犯不上去和一个死人争宠,现如今,身在玉露殿中的人是我,今后享受无尽恩荣的人,也只会是我。
我缓缓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将心底所有自怜自伤的情绪沉淀尘封,然后闭上眼,轻轻印上了他的唇。
因为昨夜太晚入睡的缘故,第二天早上,几乎快日上三竿了,我才醒来。
这段日子以来连日行军,纵然南承曜顾及我的身体而放缓了行程,可毕竟是在路上,我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如今回到熟悉舒适的床榻,又能睡到自然醒,我心里,有着久违的慵懒放松。
我能感觉有阳光照进床幔,却仍是贪恋那份初睡醒之际的舒惬慵懒,像猫儿一样将脸埋进被晒得又暖又软的枕头间蹭了几秒,方心满意足地睁开了眼。这一睁眼,恰好撞见了南承曜的那双眼,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殿下怎么没去处理军务?"
这段时间,虽然夜夜同榻而眠,但他向来自制力极强,每日凌晨必然先起身练剑、处理军务。他治下军纪严明,从无一人叫苦抱怨,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作为主帅的他以身作则。
他起身的动作很轻,然而有几次我还是被弄醒了,每当此时,他总会微笑着在我光洁的额上轻印一吻,说,时候还早,再睡会儿。更多的时候,对于他的离开,我是一无所觉的,所以今日才会忘了形,以为还是像往常一样,他已经先起来了,我是自己一个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