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新婚守空闺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行庙见礼,奏乐!"
我安静地任由喜娘扶着,在赞礼官的赞唱声中盈盈下拜,我的手里,握着江南新贡上好的红绸,红绸的彼端,便是当朝三皇子南承曜,我未曾谋面的夫婿。
我看不见他的样子,龙凤呈祥的喜帕遮住了我的视线,整个世界一片明艳艳的红。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嫁与天家,礼数更不容怠慢,待到由喜娘引入喜房时,我的鬓间已微有汗意。
喜房外礼乐声浓,越发显得房内的安静,一个丫鬟递过碟点心于我,轻声道:"请王妃先用了这些点心,都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奴婢每样择了一些,累了一日,您也该饿了。"
那婢女的语音舒婉得体,我虽然并不饿,却仍随意拣了一两样尝过,方才将碟子还与她。
她接过,又再开口,"如今殿下是一时半刻脱不得身的,请王妃稍事休息,奴婢就在门外候着,有事只管吩咐。"
她关上门出去了,礼数周全,偌大的房间便只剩下我一人,这个时候,就连疏影亦是只能守在喜房门外的。
我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喜服上滚金的并蒂莲花,这喜服是远在江南出任营造司监的舅舅,遍选绣女命妇,历时三个月才完成的,并快马加鞭送与了我。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一针一线,尽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尊荣。
我极淡地一笑,拂过略显宽舒的衣袖。
这一切,原本并不属于我,因而再怎么尊贵,也终究是不合适。
这段从一开始就错位了的姻缘,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怎么可以这样?那我家小姐怎么办?"喜房门外,疏影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纵然已经压得极低,却依然掩不住不忿与焦急。
那个舒婉的女声再度响起,轻声回应,带着礼数与歉意,却是不卑不亢:"宫中急诏,圣上龙体欠佳,所有皇子皆需即刻入宫侍驾,情势所迫,三殿下亦是不得已。"
"再急,揭喜帕的时间总该有的吧,现在怎么办,是让我家小姐自己揭了喜帕,还是继续等下去?"
那个女子一时无语,显然也是在踌躇之间,而我微一沉吟,开口唤了疏影的名字。
疏影连忙应声进来,而那个矜持有礼的声音,亦是随后响起,"惊扰了王妃,是奴婢的不是。"
我淡淡一笑,"言重了,事有缓急,君父之命原是不可违的。"
"可是小姐……"
未待疏影的话成句,我伸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转而对那名婢女开口道:"请问姑娘,王府中是否有福寿双全的妇人?"
"殿下的乳母王夫人当是如此。"
"那有劳姑娘请王夫人替慕容清-请方巾。"
"这……"她有些犹豫。
"宫中既有急诏,必是圣上病势不稳,否则必不会轻易惊扰皇子的婚典。因此,殿下此去何时能归,尚未可知,这样等下去终究不妥。而新嫁娘若是自行揭下喜帕是为不吉,纵然我不在意,但日后传出,对殿下而言未必是件好事。因此,请王夫人代为-请方巾-,实为有礼可循,且请权衡利弊,有劳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