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子湖畔。
校园里的清晨,一贯是安静的。
江南的冬天,比起广州来说,要冷得多。这里的树叶都掉得光秃秃的,露出枝丫上黑乎乎的鸟巢。白色的晨雾氤氲在静谧的校园里,仿佛人间仙境。
杨子然双眼布满红丝,从房间里走出来。
眷苏红英在厨房里忙活着,杨浩然坐在餐桌旁,翻阅刚送来的报纸——杨浩然让送报的小弟每天早上第一个送来他们家,代价是每月额外给多小弟两百块钱。
这是在杨家非常少见的场面,从杨子然记事起,父母经常在各个匪夷所思的地方考察,要么就各个地方飞,进行学术交流。所以小小年纪的杨子然,就非常自律,并且很早就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尤其是母亲,大学的时候,母亲担任过他某门课的老师,结果那个学期,杨子然在课堂上见到母亲的时间,比在家里还要多。
杉“爸,妈。”
杨子然坐到餐桌旁,杨浩然抬眼看看儿子,注意到儿子双眼的红血丝,不满地皱皱眉头,“又熬夜了?平时够用功的话,又何必临时抱佛脚。”
“不是的,是睡眠不好。”
“睡眠不好?”
家里高床软枕,还会睡眠不好?当年最艰苦的岁月里时,杨浩然睡的可是实验室里的行军床!
——现在的孩子,都是蜜罐里泡大的。w-w-w.Lk就是惯坏了。
杨浩然下了结论。于是低头继续看报纸。
等他把一份报纸的头条新闻都看完之后,苏红英把早饭摆到桌子上。
“子然,等会你把碗洗了。我今天上午有课。”
“妈,你不是早不带学生了吗。”
“是没有招生了,不过剩下的几个博士生还是要带的。项目也快要到审查阶段了。”苏红英说,“子然,你的期末成绩单寄回来没有?”
“应该今天寄回来了。”
这是一家人的大事,在杨家,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权,但不能没有出色的头脑和出众的成绩。只不过,他们头脑之出色,连国家都不能忽略,所以带来了名与利。
杨子然敬重父母,尊敬父母,崇拜父母,但是,绝不亲近父母。
反倒是表姑家,热热闹闹的,要比这儿温暖得多。可惜的是,几年前因为工作调动,姨婆和姨公调到了南方的高校任教。从此杨子然就连个喘气的地方都没有了。
杨浩然听到母子的对话,原本一向谨守“食不言寝不语”的他也抬起头来,“成绩单什么时候来了,送到我书房去。今天我一天都在家。”
“杨浩然,你说子然的成绩,可以保研吗?”苏红英和杨浩然一向都对对方直呼其名,而且说话也很客气,相敬如宾,很有他们那个时代的烙印。
“难说。”
杨浩然说完这句话,一直到吃完早餐,都再也没有作声。
…………
杨子然洗完碗,又仔细地洗干净自己的手。
油腻腻的感觉,真是不舒服。
很久不曾干这个活了,在学校轻松了几年,然后实习的时候,家里的碗筷都是瑶瑶包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