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公寓的后面有一条长廊，上面是爬山虎搭成的顶，每天总有一位老人坐在石板凳上，面带微笑地看着远方，那样的慈祥，就如同在期待着什么，是阳光吗？也许是思念吧。
韩比目收回目光，心绪乱了些，窗外一群鸟排成行，有规律地盘旋。
启男哥，你到底在哪里……
“韩比目！肚子饿了！”客厅传来要饭声，比目回过神来，走出厨房。
俞赞傲藏起螺丝钉。
“喏，你说那家店的糯米糕很好吃，我特意学来做给你的。”韩比目放下餐盘。
俞赞傲心中涌起小小感动。
比目欲要坐下。
“等一下！”俞赞傲将韩比目的椅子拉过来，“你别坐它。”
“为什么啊？”
“这个……我刚把螺丝卸下来了。”俞赞傲诚实地说，等待韩比目的疾风暴雨，“我是看你这么在意我，才决定不整你的。”
“没有啊……”韩比目研究那把椅子，螺丝都在啊。“傻大鱼，你搞错了，你坐得那把没有螺丝。”
一、二、三——俞赞傲坐下！
“傻大鱼，一会我出来买菜，你有什么东西要买吗？我给你带来。”韩比目敲开俞赞傲房门。
“我陪你去。”俞赞傲打个哈欠，慵懒地往后甩甩胳膊。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来。”
韩比目骑脚踏出了公寓。
可是，怎么觉得比刚才沉了呢？比目往后一瞥，俞赞傲坐在后架上冲她傻乐。
“你跟来干嘛？”
“帮你杀价。”俞赞傲说得很胸有成竹，韩比目叹息，知道他杀价怎么杀吗？每回都跟人吵——不用找钱了！
俞赞傲也疑惑着，为什么一看不到韩比目，心里就觉得空空的？
这是食品街，人潮拥挤。韩比目拉着俞赞傲穿梭在人群中，他对这气氛是有些反感的，但欣慰的是可以让韩比目喂自己吃各种小吃。
菜差不多买齐了，后面这家伙也差不多吃饱了，韩比目打算拉起俞赞傲走掉，却突然出现一特价商品，一时间抢购人群涌来，将韩比目挤到一旁。
“傻大鱼！”韩比目踮起脚尖张望着，糟糕，走散了。
“韩比目！？”俞赞傲焦急地怒喊，嫌恶的扯开人群。
韩比目茫然一个侧身，却看见一位老奶奶故意撞她身上，然后倒地。
“喂！老奶奶！”韩比目蹲下身抱起老奶奶，“您怎么了？”
这时一男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见到老奶奶，大叫一声，跪倒在地上。
“妈！你怎么了妈！”男子看见老奶奶昏过去，失声大哭，“儿不孝啊……”
韩比目呆愣着，男子的哭声立即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先生，你快把老奶奶送医院吧！”韩比目对男子说。
男子愤怒地瞪着比目，“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撞我妈？！你不知道她这么大年纪，经不起吗？”
韩比目被莫名其妙地吼得不知所措，“不是的，先生，我没有撞……”
“你还推卸责任！”男子目光凶狠，对在场的人说：“大家来评评理啊，现在的年轻人不承认错误不说，还这么无情！”
在场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韩比目缓慢摇头。
“不是的……”
“你还不承认！”男子的一记耳光即将落在韩比目脸上，比目闭上眼睛，做好准备迎接这剧痛。
半响，没有疼痛，却突然一股淡落茶香。
韩比目惊喜地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俞赞傲，他的手握得男子的手咯咯作响，男子表情抽搐。
俞赞傲放开，打算拉比目走。
“想走？你找了个帮手就想走？撞了人想走没这么容易！”男子一把扯住韩比目，比目此刻变得很笨拙。
“先生，真的不是我撞的老奶奶……”她紧张地解释。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蛇蝎心肠？一点人性都没有！大家看看啊，不要放她走！”
俞赞傲眼底多了一层杀气，韩比目拽拽他的衣角，“我们把老奶奶送医院吧。”
“不送。”俞赞傲冷冷地吐着字。
男子见势，立刻嚎嚎大哭，“妈，儿对不起你啊，儿没有好好看着你，你千万不能扔下儿子走啊……你走了，我怎么活啊……”
“儿错了，儿错了！”男子开始抽自己嘴巴。
“先生，你不要这样，是我不好，先把你妈妈送到医院再说好吗？”韩比目担心着老奶奶的身体状况。
“你承认了吧！你这个女人真是恶毒，没有人性！”男子的叫骂嘎然而止。
俞赞傲一个矿泉水瓶将男子打出血来，韩比目捂住嘴巴。
“傻大鱼你……喂！不要！”韩比目来抓住他。
俞赞傲挥起拳头，冲男子一顿狠打，“他妈你讲什么？！人性这个词，你有资格说吗！？”
“不要这样！傻大鱼！”韩比目拽住他的手，俞赞傲将比目推到一旁，“你离远点。”
俞赞傲还在重重地打男子，他眼里折射出愤怒的红色雾气，在场的没有敢来阻止的全被吓愣住了。
韩比目呆望着，浑身没有知觉，傻大鱼你怎么可以这样……
男子被打到地上，挣扎不起来。
“够了你！”韩比目捂住嘴巴，俞赞傲太残忍了，这样下去会把人打死的！
这时，老奶奶突然睁开眼睛，连跪带爬地道俞赞傲面前。
“我求求你不要打了！”
“我求求你不要再打我儿子了！我给你跪下……”
“放过他吧……”老奶奶跪下身。
俞赞傲嘴角抽动了下，转过身，刚想喊韩比目的名字。
“啪——”韩比目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俞赞傲！你太过分了！”
韩比目哭着跑开，留下傻愣傻愣的俞赞傲。
公园的长椅上。
要饭大妈打着哈欠，然后用手在嘴巴边散散哈出来的热气。
“大妈，他是不是很过分？原来我一直看错他了。”
“……”
“他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他只会打架。”
“……”
“母爱的力量真伟大，那个老奶奶肯定是感应到她儿子被打，才奇迹般醒来的。”
要饭大妈哼笑两下，“白痴。”
“没错，我是白痴，白痴到会和那个没良心的家伙生活在一起。”
要饭大妈拽过一脸不高兴的她，在她耳边轻轻说：“大妈我告诉你——”
“你误会人家了！！”大妈突然加大分贝，吓了比目一跳。
“误会？”
“是啊！你今天是遇到碰瓷的了，你的老奶奶只是装晕，后来受不了她儿子被打，才爬起来的，实际上是骗你掏钱的！”
韩比目切一声，“怎么可能？”
“我说你的白痴等级真是高的可以！”大妈着急地叹气，“她是故意撞到你身上的对吗？”
比目点点头，然后恍然大悟地张大嘴巴，对耶，老奶奶临撞到自己之前走路是很矫健的，不可能轻轻碰一下就晕的。
“那俞赞傲怎么知道？”
“他是开车的嘛，碰到这种事的时候应该很多，像他们那种人，比我这个要饭的还要低一等级。”大妈吧唧吧唧嘴，摇摇头，“可怜人家俞赞傲小同志，人家在别人羞辱你的时候挺身而出，而你却给了人家一巴掌……”
韩比目心里的自责与愧疚一涌而上。
“有一个人为你好，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不是耍酷，只有这样做才会让事情穿帮，而且他很在乎你，所以才会对欺负你的人生这么大的气，要不然，干嘛要浪费自己的力气去保护你……”
“小丫头！喂！我还没说完呢，你干什么去！”
傻大鱼，对不起。
傻大鱼，对不起。
俞赞傲打开门，韩比目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是我不好……”
俞赞傲先呆一下，后笑一下，后很生气的样子，“你走开！”
“不要……我错了……”韩比目抱他紧紧的，“脸还痛不痛啊，你打我几下好不好……拜托，我会心安一点……”
俞赞傲挥起手，韩比目眼睛眨动了一下，还真的要打啊？？那就打吧，傻大鱼，你能解恨的话
俞赞傲的手落下，摸摸她的头，咯咯笑了起来，“韩比目，拜托你不要这个样子，被打的人是我耶。”
韩比目吸吸鼻涕，这个家伙没生气啊。
“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不怕我爱上你啊。”韩比目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千万不要，那样的话，我就去自杀。”
韩比目笑着用他的T恤抹了把脸，没关系，反正也是我洗，“那就好。”
俞赞傲听她说完“那就好”这三个字，嘟嘟嘴，莫名增加了几分失落感。
乡巴佬走到哪儿，哪的景物就这么滑稽，乡巴佬享受着微风和阳光，路过尚德大学附属中学尚中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
几个肌肉男围着一个尚中的学弟，在勒索。乡巴佬给自己打气，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乡巴佬慢慢向前走一步，后又缩了缩。
害怕啊……
但是眼看小学弟要被打了，乡巴佬心中一股侠义之情油然而生。
“放开他！”乡巴佬走过去，从肌肉男手中拉开小学弟，示意他快走，小学弟落荒而逃。
“妈的，你小子哪根葱啊？”肌肉男恶狠狠地揪住乡巴佬。
“大哥，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乡巴佬笑笑，要不是力量悬殊，俺就跟你拼了！
“啧啧，瞧你长得跟个娘们似的，还君子，哈哈……”肌肉男放声大笑，一把推倒乡巴佬。
“你还是回去好好化化妆吧，将来找个男人嫁了，呸！真没用！”肌肉男厌恶地看了一眼乡巴佬。
乡巴佬趴在地上，手里攥着一把土，心里的怒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来，最后还是不争气地变成了眼泪。
你真没用，你不会站起来跟他斗争吗？
你真是软弱，你不是个男人！
你什么都做不好，在别人眼里只能是个变态！连女人都不如！
二幺幺班，大怪兽在台上讲着课。
底下小纸条飞快地传递着。
韩：乡巴佬肯定出事了。
翼：没错，他这几天从来没有说过话。
林：我也有感觉，乡巴佬肯定受什么刺激了。
那：有个小学弟来找我，说乡巴佬为了救他被人欺负了。
韩：气！过分啊！哪个？找他算账！
翼：乡巴佬还在那里趴着，看来受的打击不小。
林：他不逗我开心，我都快闷死了，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那：他是被伤自尊了，我们一定要帮他。
众人目光齐聚乡巴佬身上，点点头。
中华秋诚市狂欢节，开始啦！大街小巷哪是异常热闹，从各地方来的表演团也都会集在广场上。
最醒目的要数一行人了，韩比目、俞赞傲、翼杰、林天宇、俞菲嘉、、那可可、单云浩，几个人都戴着太阳帽，还有那个一直垂下脑袋的乡巴佬。
“你们玩吧，我想先走了。”连口音都不再用了，俨然成了王刘硕而不是乡巴佬。黯然神伤地掉头离去。
“不行不行！”比目拉住他，“这是为什么啊？”
“我是一个没用的人，我什么都做不了，就算你们不嫌弃我，我也会嫌弃我自己，你们……也不愿意和一个软弱的人呆在一起吧。”王刘硕同学淡淡地开口，从前嬉笑的他连影子都不见了。
“那我问你，一个人软弱是对还是错？”单云浩让乡巴佬直视他眼睛。
“当然是错的。”王刘硕坚定地说。
“那你想不想抛开软弱？想不想战胜你自己？”
“……想。”王刘硕抬头看天，突然大吼：“我当然想！！！”
“那你就去吧！”几个人一起把王刘硕扔向比赛报名处。
王刘硕疑惑地看着宣传栏：战胜自己，挑战极限的天台飞跃！站在非常高的天台上，抓住悬挂在空中的金蛋者，便可获得本市勇气先生的称号还有奖金。
乡巴佬看着众人，众人对他做出必胜的手势。
王刘硕点点头，会的，谢谢大家。
王刘硕一转脸。没想到，哪天的肌肉男也来参赛了。
肌肉男讥嘲地冲他一笑，“你这个小子……哦不不，姑娘，也来这里？用不用待会儿给你买尿不湿啊？哈哈。”
王刘硕回给他一个恶笑，“你自己留着慢慢用吧。”
就在这一瞬间，韩比目等人觉得乡巴佬好MAN！
“硕硕好样的！”林天宇鼓掌。
“加油！”俞赞傲朝他喊，和比目一起吧横幅举了起来。
“这次本市选拔勇气先生，一是提供机会让市民挑战自我，二是让勇气的价值得以传承，有多少人面对如此高的天台而畏畏缩缩？又有多少人拥有自信去挑战它？大家看——我们的选手个个英姿飒爽，充满勇气，那这次勇气先生花落谁家呢？让我们拭目以待。”主持人的演说搏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肌肉男自信满满地站在天台，台下人赐予了一阵欢呼，肌肉男奸奸地笑了。
“我是勇气先生！”肌肉男猛地一跃，抓住了金蛋！
众人掌声雷起。肌肉男在安全绳索的协助下降落地面。
主持人异常兴奋，“先生，你是第一个挑战成功的，对于接下来的选手，有什么要指点的吗？”
肌肉男瞅了一眼，所谓接下来的选手也就是乡巴佬，哈哈笑了几下，“喂！你，还是别在这里丢人了！”
主持人有些尴尬，轻咳了两下，说：“奇迹会不会产生两次呢？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
“加油！”翼杰那可可等人心情分外激动，“给那个大块头一点颜色看看！”
乡巴佬站在天台上，低头俯视地面，人们都好小，好高啊……乡巴佬往后挪着步。
真的要这样一直下去吗？一个声音在耳边浮现。
你想一辈子就这样软弱下去吗？
去抓吧，王刘硕，突破你自己。
绝不没有尊严地活着。
乡巴佬目光炯炯望向对面的蓝天，如此广阔，如此蔚蓝。
《蜗牛》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
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
随着轻轻的风轻轻的飘
历经的伤都不感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