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血的雨衣
佐川哲也被带到涩谷警局时,整个人依旧处于发狂、焦躁的状太
根据医生的诊断,他是因为受到严重的打击,才导致精神错乱。不过,阿哲究竟只是暂时性的精神错乱,还是这辈子都无法复原,恐怕只有时间才知道答案了。
奇怪的是,阿哲即使被带到警察局,仍然不愿意脱掉那一身海盗服装;有时还会一边高声吟唱自己创作的海盗歌曲,一边舞动身上佩带的那把军刀,旁人根本不敢靠近他。
后来在伊藤贞子的耐心苦劝之下,阿哲终于放下军刀,伤心地嚎陶大哭起来。
小雪,难道连你也遇害了吗?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你们兄妹俩都被阴影笼罩着,身边充满了敌人。
阿敏,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要是大伙儿知道这件事的话,一定会保护你们兄妹的。
伊藤贞子听到哲也说这番话,立刻转头向涩谷警局的搜查主任盐月警官说。
您听到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了吧!他这个人其实是一只纸老虎,别看他平常一副凶狠的样子,其实内心十分脆弱。
我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他刚才说的话看来,他并没有杀人。更何况,我前后照顾这个人整整三年,他是什么样的个性我最清楚。老实说,他连一只蚂蚁都不敢杀呢!
盐月警官和大崎警局的搜查主任正好相反,一脸慈眉善目的样子,是个标准的好好先生,他对阿贞和阿谦的态度也相当和善。
你们两位可以先回去了,有事我们会再通知你们。
不,我不回去,在确定阿哲的清白以前,我绝对不离开这里一步。
这样啊不知道这位年轻人的意思呢?
加藤谦三原本就无家可归,自然跟着阿哲和贞子。
我我也留在这儿吧!
就在阿谦一脸胆怯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高轮警局的承办人员正好出现在涩谷警局的大门口。
你们就待在会客室等候进一步的消息吧!
从高轮警局赶来的承办人员包括等等力警官、真田警官以及金田一耕助,其他的办案人员则赶赴可能是命案第二现场的五反田。
盐月警官和真田警官相互寒暄几句之后,真田警官把金田一耕助介绍给大家认识。
原来这位就是金田一先生啊!久仰您的大名,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慈眉善目的盐月警官非常有礼,他一边露出弥勒佛般的笑容,一边点头致意。
哪里、哪里,只怕给各位大哥添麻烦了,还请您多多指教、多多包涵。
盐月!
一旁的等等力警官接着说道:
这次之所以请金田一先生来这里,是因为他认识佐川哲也这名青年。他并不是佐川哲也的旧识,只是曾经看过他的舞台表演,因此我们才特地请金田一先生前来协助办案。
非常感激。我们已经证实这名青年就是佐川哲也,只是有件事情非常奇怪
什么事情非常奇怪?
真田警官皱起眉头,不解地反问道。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男高音的歌声
藤毫上的亡魂
人数为十三
呀呼
喝吧!莱姆酒一饮而尽!
那是什么人在唱歌?
佐川哲也,刚才他也在唱歌,没一会儿却哭了起来。
盐月兄,那个人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真田警官低声问了一句,盐月警官立刻一脸严肃地回道:
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精神科医生说他患了严重的精神错乱。对了,真田兄,你的管区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案子?刚才你在电话里说得并不清楚
那么我先告诉你有关这桩命案的事情吧!
于是真田警官开始说明这件命案的大致状况,刚开始他还算冷静、稳重,可是没一会儿却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满面通红,一副要喷火的样子。
相较之下,慈眉善目的盐月警官就显得温和多了。
没想到你的管区竟然发生这么严重的杀人命案。不过,现在在我们警局里的这名年轻人,虽然不至于和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但是我并不认为他会是割下尸体头颅、甚至把头颅挂在命案现场的人。你看看他,他这个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
等等力警官等人看见被两名刑警架进来、走路摇摇晃晃的佐川哲也时,彼此都忍不住互看对方一眼。
佐川哲也依然身穿海盗服装,只是已经没有刚才那种焦躁的模样;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目前身在何处,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处在什么样的状况下。
盐月警官摊开哲也的雨衣说道:
这个男人在十九日早上六点左右回到伊藤庄公寓时,就穿着这件雨衣,而且雨衣上到处沾满了血迹。值得注意的是,雨衣上沾染的不是鲜血,而是快凝固的血渍,或是用力擦上去的血迹。
盐月警官把雨衣翻过来让大家看看背部,只见那里有两、三条纵向血迹,有的看起来很明显,有的却非常模糊。
我本来对他背部的血迹感到十分疑惑,但是刚才听了真田兄的话就明白了,你说现场墙壁上有一片飞溅的血迹,鲜血往下流,形成一条条的血水。这个年轻人大概是在鲜血尚未凝固的时候,不小心靠在墙壁上才沾到这些血迹。
真田警官接着说: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年轻人去过命案现场?
是的。但是他到命案现场时,只看到挂在半空中的头颅,便惊吓得精神错乱了。
接下来,盐月警官又拿出军刀和镶有海盗标帜的提督帽。
佐川哲也回到公寓的时候,雨衣下还挂着这把军刀,根据我们警局内鉴识人员鉴识的结果,这把军刀上面完全没有血清反应。还有这顶帽子对了,金田一先生,你说曾在舞台上看过他们表演,不知道你是否曾经见过这顶帽子?
嗯,我见过这顶帽子。那是发怒的海盗乐团领导者的象征。在命案发生以前,它是被害人的所有物,同时我也听说佐川哲也非常渴望能得到这顶帽子。
的确如此,刚才加藤谦三也提过这件事,只是不知道这顶帽子为什么会在现场。这顶帽子上沾了血迹,但并不是鲜血飞溅上去的,而是佐川哲也把帽子夹在雨衣下的时候,被袖口的血迹沾到的,这也是我们必须仔细调查的地方。
直田警官听了之后,点点头说:
这么说,佐川哲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跑到命案现场。虽然他是事后闯入,但是从他带着磨好的军刀看来,他或许是想找被害人决斗,甚至杀害被害人。没想到当他闯入时,对方已经遇害,而且脑袋还被凶手吊挂在半空中,他一见状,精神就错乱了。
是的,当我的属下把他带到这里时,他己陷入焦躁不安的状态,直到现在才慢慢平静下来。等等力警官,这个人会不会因此得了失忆症?
失忆症?
真田警官睁大了眼睛,没一会儿,他又哈哈大笑道:
嗯,有趣极了。那么我们先设法让他恢复记忆吧!
怎么样才能让他恢复记忆呢?
就是带他去五反田的命案第二现场,或许他看到一些小雪的东西,就会想起什么来也说不定。金田一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金田一耕助表示赞同。
是啊、是啊!顺便把加藤谦三一块儿带去,他曾经和山内敏男兄妹同住在五反田,要是有什么变化,他或许会注意到。
的钥匙
一行人在涩谷警局吃过早餐,赶到五反田命案第二现场时,已经六点多了。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雨势也变小了。
这位就是金田一先生啊!刚才听到真田兄说,您一开始就参与侦办这件命案,可真给我相当大的鼓励呢!只要有您的协助,相信这件命案很快就能侦破的。
芥川警官先前还批评过金田一耕助,现在却一反常态地巴结起他来了。
我会努力动动我的脑袋,才不辜负各位对我的期望,也希望各位多多指教。
金田一耕助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指指自己满是头皮屑的脑袋,一副得意的样子。
对了,盐月兄,坐在那边的人是嫌疑犯吗?
寒暄完毕之后,芥介警官立刻把焦点从金田一耕助身上转向佐川哲也。
可以这么说。但如你所见,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所以我们把他带来命案第二现场,试试看能不能让他恢复一些记忆。不过有件事想拜托你
盐月警官对任何人都非常谦恭有礼。
此时车库四周的草地已经挤满了人,其中大部份是大崎警局的警员,从大伙儿无精打采的表情来看,他们大概没有找着无头尸体。除此之外,大批的媒体工作人员也已经赶到这里采访报导。
等等力警官和另外三位警官面对媒体时都三缄其口。这时,新井刑警走了过来。
警官,想要从这里搜出无头尸体,就好比是缘木求鱼一样。你看,这一片草地那么平坦,如果凶手曾在这里挖掘过的话,一定会留下非常明显的痕迹。再说,凶手拥有交通工具,说不定会用它运走尸体。对了,金田一先生!
新井刑警朝金田一耕助挤挤眼,然后笑着说:
我刚才在这片草地上捡到一个奇怪的东西哦!不过,这件事咱们待会再说,想必你们也想早一点看看分尸现场吧!那么,一会儿见。
新井刑警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去。金田一耕助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苦笑道:
这家伙究竟捡到什么东西呢?唉!算了,咱们先去现场看一下吧!对了,那个年轻人也一块儿去。
于是一行人穿过昨晚被勇猛的坂井山关刑警撞破的后门,再经过厨房和车库间的两道门,来到车库里面。
当大家看到卡车里七样骇人的工具时,全都哑然失声,当然,他们也不忘观察佐川哲也面对这些工具时的反应。
佐川哲也一看到这些可怕的工具,不禁发出一阵悲鸣,这表示他对可怕的事物依然存有害怕的感觉,但是他好像并不觉得这些东西跟他有什么关系。
尽管这里是他们每天集he、练习的场所,然而此时的他却对这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芥川警官接着又把佐川哲也带进办公室,让他看一看摆放在那里的乐器,只不过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一旁的真田警官看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忍不住大吼一声:
喂!臭小子,这个鼓不是你以前在打的吗?看到这个鼓没有让你想起什么吗?
芥川警官只好回头看着加藤谦三说:
喂,小伙子,你会不会打鼓?
我我只会弹吉他。
哼!真是没用。坂井,既然如此,我们就让这小子听听爵士乐吧!
没问题。
说完,坂井刑警立刻打开唱机的开关,车库里顿时充满震耳欲聋的爵士乐,可是哲也依然没有出现大伙儿所期待的反应。他那混浊的瞳孔里,充满着无奈、迷惘的神情。
哼!这只老狐狸,你再怎么伪装,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
芥川警官咬牙切齿他说,接着,真田警官连忙出来打圆场。
喂,别那么凶嘛!这个人可是本警局重要的人证啊!你这样又吼又骂的,当心适得其反。
好吧!那么这个年轻人就暂时交由本署收押,我们会请精神科医生为他诊断治疗,真田、芥川、盐月,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等等力警官提出这样的建议,三位警官自然也不好再有其他想法。
这时,金田一耕助回头看着加藤谦三说:
对了,小伙子,你有没有见过这些工具?
加藤谦三看了一眼那七样工具后,便毫不迟疑地指称这七样工具全是这间车库里的东西,而且阿敏经常使用这些工具修理建筑物故障、破损的部份。另外,沾上血迹的两条毯子则是二楼双人床上的东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田警官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原本大家以为凶手犯案的现场是医院坡,可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凶手似乎先在这儿把死者的脑袋割下之后,再把死者的脑袋带到医院坡当风铃一般挂起来。
芥川兄的意思是,这里有可能不是凶手犯案的现场?
是的。长官,有可能是凶手乘山内敏男不备的情况下杀害他。况且,这里正如大家所见,完全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就连二楼也整理得非常洁净。
对了,小伙子,谁有这问车库的钥匙?
等等力警官转头问加藤谦三。
正门和后门各有两把钥匙,阿敏和小雪一人一把,若是这两人不在的话,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进入车库,进不了车库自然就不能练习。因此台风夜之后,团员们都伤透了脑筋,阿哲的愤慨也达到极点。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如果有人敢任意撞破大门、闯入车库的话,事后可会倒大楣的。要是惹火阿敏,他绝对会翻脸不认人。
这么说来,除了阿敏之外,就只有小雪能够自由出入车库喽?
是的。
小雪会开车吗?
这里每个人都会开车啊!唯一不会开车的就只有我了,因为我还是见习生,所以目前还在驾训班学习。
好的,那么长官,我带各位去二楼吧!
一看到二楼的双人床,佐川哲也的脸部便出现些微的变化。
但是金田一耕助很快便发现,那不过是年轻人都会有的性冲动罢了。
当芥川警官指出挂在天花板上、有烧焦痕迹的风铃,和吊在风铃下面琢也亲笔写的金属片时,金田一耕助根本无法抑制全身的战栗。
他一脸木然地凝视着风铃,当芥川警官指着小抽屉里的两种金属片时。金田一耕助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解地望着他。
金田一先生,你认为这个金属片有什么重大意义吗?
这这
金田一耕助喘着气说:
金属片上的琢也,就是法眼琢也先生,他同时也是小雪的亲生父亲、山内敏男的养父;而天竺浪人就是山内敏男的笔名。
金田一耕助说完,神色黯然地轻叹一声。
加藤谦三虽然早就知道这里挂了一个风铃,却不知道抽屉里有金属片的事,更别提阿敏还拥有个天竺浪人的笔名,还有他会创作和歌的事。所以,当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显得相当吃惊。
这么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小雪了;而且在医院坡的命案现场,阿敏的头颅下方也挂着天竺浪人所写的金属片。
阿谦,就你目前所看到的,这房间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听到等等力警官提出的问题,阿谦连忙指着壁橱回答:
我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这些棉被都装在两个大型的棉被套里面,而且那种棉被套是用深蓝色、厚质的麻布制成,可以防水。
所有人听到阿谦这么说,脸上纷纷露出紧张的神色,芥川警官更是激动地说道:
凶手一定是用防水被套装着无头尸体,或是部份尸体离开这里。当被害人遇害的时候,尸体本身应该还在淌血,所以凶手才会使用防水的被套来包裹尸体。
可是,芥川先生!
金田一耕助随即问道:
凶手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呢?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把无头尸体从这里运走呢?
金田一耕助说到这里,发现等等力警官、三位警官及在场刑警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他突然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只好一个劲儿地猛抓头。
我可没有在各位专家面前班、班门弄、弄斧的意思,只不过凶手在分尸,或是割下死者头颅的时候
他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企图改善说话结巴的毛病。
凶手的目的应该是想藉此隐瞒死者的身分,或者误导警方办案的方向,避免让自己的身分曝光。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芥川警官还不知道这桩命案的整个经过吗?
根据高轮警局的描述,他们在辖区的空屋内发现一个男人的头颅。经调查后,证实被害人是本局辖区内的居民,而被害人的妹妹小雪应该还在这儿,所以高轮警局希望本局能给予适当的保护。
唉!也难怪你不了解整个状况。我们请真田警官来说明这件事吧!
不,金田一先生,就麻烦你说明一下,你可是和这件命案最有关系的人。真田,你觉得呢?
真田警官没有异议。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说明吧!在此之前,是不是麻烦哪位先生将这两名证人带到楼下以便保护呢?
等等力警官立刻挥挥手,叫一名刑警将阿谦和阿哲带出去。
金田一耕助这才开始说:
事实上,高轮台町的本条照相馆在昨天晚上十点半左右,曾接到一位自称是小雪的女性打来的电话,请他们立刻到医院坡的空屋拍照。
没想到,当本条照相馆的三个人扛着照相器材来到医院坡的空屋时,却赫然发现挂在大厅中央的风铃竟是一个人的头颅,而且那颗头颅上还吊着天竺浪人所写的和歌金属片,也就是说,凶手把死者的头颅当成风铃挂在天花板上。
金田一耕助幽幽地看了一眼挂在壁龛附近的风铃,继续说道:
至于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目前并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那名自称是小雪的女性,之所以打电话给本条照相馆,目的是希望有人能立刻发现那颗头颅,并且向警局报案,或者她希望其他的团员也知道这件事,进而厚葬死者。
金田一耕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和一下情绪。
事实上,在昭和二十二年,也有位叫冬子的女性在那栋空屋的同一个地点上吊自杀,这位冬子就是小雪的母亲,但是因为尸体被人发现时已经太晚了,所以冬子全身腐烂,听说身上还长满了蛆。所以我在想,小雪是不是希望在同样的状况发生之前,能有人发现那颗头颅
金田一耕助再度神色黯然地看着芥川警官,眼中充满无限伤感的神色。
但是,小雪为什么要把阿敏的无头尸体带走呢?阿敏的无头尸体用棉被套包裹之后,又会被带到哪里呢?
刚才我已经说过,我们知道被害人的身分,小雪也知道这栋房子势必会被搜查,一经搜查,就不难知道这里是分尸头颅的现场。那么,小雪为什么不把阿敏的无头尸体弃置在这里呢?或者说,她为什么不在那里把死者头颅切下来,难道只是因为那里没有这些工具,因此凶手才把死者带回这里肢解,再把头颅带回空屋去?
可是,她又为什么不把无头尸体弃置在这里,而非要把它带到别的地方去?如果她是想埋葬尸体的话,应该会希望死者死后也能留个全尸,为什么偏偏把无头尸体藏起来?
金田一先生,你知道小雪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猜不出是为了什么。
金田一先生,你认为小雪下一步会怎么做?
大概会自杀吧!
金田一耕助的语气中隐含一丝落寞,彷佛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似的。
这时候,坂井刑警忽然说他在二楼并没有找到存折和印鉴。
再怎么放荡不羁的爵士乐玩家,也不至于连一点存款都没有吧?
于是他下楼去问阿谦,结果阿谦表示:阿敏应该有一本邮局存款簿,只是他的存款、提款都是由小雪一手包办。
好,我们立刻去邮局查问,若是有人提款,就可以仔细问一问那个人的长相。
不料,又有一位刑警走进来说:
主任,刚才高轮警局的加纳刑警来电说,秋山风太郎和原田雅实将在品川警局一位刑警的陪同下,朝高轮警局出发。我们是请他们直接过来这里,还是先让他们留在高轮警局?
嗯,联络加纳,请他们留在高轮警局吧!
等等力警官说完,又回头对三位警官说道。
真田,我们可以准备回去了,后续事项就交给芥川处理,盐月,你负责把佐川哲也带回警政署好吗?
真田警官并没有任何异议。
对了,金田一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见见秋山和原田。
欢迎之至。您体力真好啊!
因为我是东北人嘛!
他们才一走出门口,新井刑警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了。
警官,我捡到
对、对、对,你刚才说捡到什么东西?
我在车库附近捡到这个东西。
新井刑警说着,便把手掌中的小钥匙亮给大家看。
这是车库的钥匙吗?
怎么可能?你看仔细,这是我们用的钥匙。
可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呢?
金田一先生,上个月十六日,碑文谷警局辖区内的派出所曾经报告有一副被盗,而且那名小偷很不寻常,当时旁边有一把,他不偷,反而偷。
新井,这件窃盗案和这次的命案究竟有什么关联?
被害人山内敏男不是一个大力士吗?这样的大力士会遭人杀害,实在是一件令人难以想象的事。如果阿敏手上戴着的话,恐怕又得另当别论了。凶手可能是在这种情况下追杀山内敏男的。
但是金田一耕助却另有看法。毕竟想在拥有一身蛮力的阿敏手上戴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在八月十六日被偷的,那正是由香利在轻井泽遭人绑架的前两天所发生的事,难道这两件事真的有关联?)
惊人消息
二十日晚上六点左右,佛罗里达阿风秋山风太郎和迈阿密阿雅原田雅实一如往常地朝五反田出发。但是到了那里,却发现车库的门依然紧闭着,阿敏和小雪似乎都不在家。
两人没有办法,只好到车站前的蒙那密咖啡店边坐边等,顺便打电话到阿哲的公寓,没想到阿哲也同样不在家。
不久,肯德基阿谦加藤谦三也来了,三人再度去探看车库的情况。只见铁卷门依旧没有打开过的迹象。
后来阿雅才说出十八日一早,阿敏曾拜托他去医院坡那栋空屋装配管线的事。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最近阿敏和小雪处得不是很好,所以想再去那里重温一下旧梦,培养两人之间的感情。
原来如此,可是他们两个现在又到哪里去了?
大概两人又重修旧好,所以上哪儿去旅行了吧?
就算是这样也该告诉我们一声啊!我不认为阿敏和小雪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对了,阿哲是怎么回事?
阿哲会不会跑去跟踪他们两人,或者是负气睡着了?
阿雅和阿风的对话全听进阿谦的耳朵里,到八点左右,两人准备要离去时,阿谦也想跟他们一块儿走,可是却被阿雅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原来阿雅和阿风打算去拜访市谷一位有名的诗人井上良成。
井上良成原本是个正统的诗人,后来却半路转行创作歌词,并成为唱片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过,他在战争期间也曾有过一段怀才不遇的日子。由于他坚决不肯创作军歌,结果被当局盯上。所幸他一直没出什么纰漏,直到战后,他创作了一首《恋爱歌》,这首歌很快便风靡全国,让当时荒芜的人心重新拾起一丝希望,从那次以后,他又回复到战前的地位,直到现在仍无人能出其右。
但是他的家庭生活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他在战争中失去妻子,停战之后才和现在的妻子美称子结婚,两人是典型的老夫少妻。
美称子是战后颇受欢迎的流行歌手,在嫁给良成之后,便立刻退出演艺圈。
由于良成的前妻及现在的妻子都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在生活缺乏重心的情况下,两人不知不觉地迷上方城之战。
至于秋山阿风则是近来对发怒的海盗的未来产生质疑,也对自己弹琴的才能有限而感到泄气。
他位于浅草的老家打从江户时代起,就是专门制作舞台道具的老字号商店。阿风是他为自己取的艺名,他的本名是浩二。
顾名思义,他在家排行老二,如果他肯乖乖地留在店里帮父亲、大哥的忙,必定可以成为一位小老板。但是他不想继承家业,反而选择走上音乐这条路。
由于日本放送协会开始在昭和二十八年二月放映电视节目,佐川哲也因此很希望将来能组成一支乐团,自己担任乐团指挥,在电视上露脸。
阿风就不一样了,他为人忠厚老实,只求一步一脚印地实践自己未来的梦想当一名流行歌曲的作曲家。
这天晚上,阿风就是去拜访井上良成,希望对方能听听他重新诠释由井上良成填词的曲子。
其实阿风之前也曾请井上良成试听过他做的曲子,但是井上良成认为他的音乐太新潮、也太前卫了。毕竟当时流行歌曲的主流仍是演歌,就算历经战争,它还是长存于每个日本人的心中。
阿风一方面认为井上良成的思想太过老旧保守,另一方面也觉得对方很率直、敦厚。他最佩服井上良成的一点,就是井上良成始终认为人活着就要不停地接受改变,他的年轻妻子也持有相同的意见,所以夫妻俩时常鼓励阿风。
迈阿密阿雅原田雅实的想法就跟阿风截然不同。他虽然也意识到发怒的海盗正面临解散的危机,但他却不担心。如果乐团真的解散的话,他或许会决定转业。
阿雅毕业于电气技术学校,离开校门之后便在电器行上班,而且一直对电器用品非常有兴趣,他曾经工作过的电器行,至今都还很希望他能回去帮忙。
两人在恶劣的天气下来到井上良成位于市谷的家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并上良成今天正好录完新曲,心情十分愉快,就提议大家一起摸八圈。
阿风虽然很希望对方能先听一听他的新曲,可是又不好意思坚持己见,只好陪他们夫妻俩打麻将,不知不觉就打到大半夜,连最后一班电车也赶不上。
就在我们这儿住一晚吧!你带来的新曲我明天再好好的听一听。
结果两人只好在井上良成的家住上一晚,直到隔天早上七点左右,井上太太起床后无意间翻开报纸,忽然大惊失色地叫道:
阿风、阿雅,快起床啊!你们的朋友阿敏被杀了,他的脑袋还被人挂在医院坡的上吊之家哩!
尽管那天早报报导得并不详尽,但是阿敏遇害身亡却已是不争的事实。
总之,你们两人立刻回家,说不定警方会派人到你们那儿去做一些查证的工作。不过你们别害怕,我们夫妇两人可以证明你们俩昨晚在我们这里过夜,对了,不知道阿敏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井上良成皱着眉头寻找其他报纸的报导,却遍寻不着比较详尽的内容。
阿风和阿雅只好听从井上良成的忠告,一起回到往处。
只见品川警局的两名刑警已经在那儿等候他们了,一行人立刻启程前往搜查本部高轮警局。
疑云重重
阿风首先被叫进侦讯室,由于他蓄着一头长发,整张脸都埋在胡子里,在负责侦讯工作的真田警官眼里,就像是凶神恶煞一般。
幸好真田警官跟阿风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很快便发现他是个温和、善良的青年,因此对他的怀疑跟着减少许多。
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也在一旁共同侦讯,加纳刑警则负责做笔录。
刚才你说昨天晚上住在外面,请问是住在什么地方?
阿风立刻照实回答,而且井上良成的名字也够响亮,在场的人无一不晓,因此省下不少口舌。
原来如此,那么你怎么知道警方会找你来这儿呢?
其实是因为看了今天早上的早报,所以才
那么我再问你,十八日晚上你在哪里?
嗯,那天晚上,阿敏
阿风语气有些激动,但是他很快便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
那天晚上我也是住在井上良成的家里。
你经常去井上先生的家吗?
真田警官的声音里充满强烈的质疑。阿风大概也注意到这一点,立刻提出自己最近的心路历程作为辩解。
那天晚上的事我记得非常清楚,大伙儿一直在蒙那密等车库的门打开,可是直到八点半左右,仍然不见阿敏他们夫妻俩的踪影。
等一等,你说的大伙儿是指哪些人?
鼓手阿哲、吹萨克斯风的阿雅就是刚才跟我一起来这里的男子。还有吉他手吉泽平吉,以及见习生加藤谦三、我,一共是五个人。
嗯,接下来呢?
由于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怪事,大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后来阿哲还一脸不高兴地回去了。
佐川哲也不高兴地回去了?
遇到这种事任何人都会不高兴的,毕竟车库的门不打开,我们根本没办法练习。
大伙儿散会后,我突然想从蒙那密打电话给井上先生,因为之前井上先生曾答应要看看我作的曲子,正好我已经完成第一首,身上又带着曲谱,所以便想请他替我讲评一下。
当时是井上太太接的电话,她说森广先生正好也在他们家,可以请森广先生唱唱我的新曲。您知道森广先生吧!他是现在当红的歌手
真田警官微微地点个头,于是阿风接着说:
井上夫妇都非常喜欢打麻将,即便森广先生在那里,依然是三缺一,因此他们才想叫我去一趟。
你们打到几点才结束?
那天晚上十一点左右便停电了,我们自然无法继续玩下去,可是外头风雨交加,也没办法回去,于是我只好和森广先生一起住在井上先生的家里。
也就是说你有不在场证明?
嗯,这件事情井上夫妇和森广先生都可以为我作证。我不知道阿敏是什么时候遇害的,但是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听井上先生高谈阔论到十二点多才睡着,井上先生每次喝了酒之后就会畅所欲言。
对了,你是不是早就想过这种事一定会发生在你们乐团里?
阿风凝视真田曾官的脸好一阵子,不久才轻轻低下头说:
如果我说完全没有任何预感,那是骗人的。就算我不说,你只要去问问其他团员也会知道,阿敏和阿哲经常意见不合,还曾经大打出手但是,警官?听说阿敏不仅被人杀害,他的脑袋还被挂在天花板上?
是的,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一定不是阿哲。人都是有感情的,阿哲有可能在一言不合的情况下动手杀了阿敏,可是他应该还不至于残忍到非要割下阿敏的脑袋不可。再说,割下死者的脑袋不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吗?
金田一耕助听了,不禁穴嘴道:
真田警官,可不可以让我问一个问题?
可以、可以。
秋山,听说你老家是在浅草的山藤商店?
金田一先生,你是说浅草的山藤商店?
等等力警官惊讶得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