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柴门。左侧是一道往前延伸的矮墙,隔着墙可见到偏院庭院里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地上没有任何足迹,只有幽微的灯光从偏院的遮雨窗上的栏间流泻出来。
偏院的玄关门朝东,三人向玄关跑了过去,发现玄关的红黄格子门和木板门都关得牢牢的,格子门自内上锁,不管推或拉都文风不动。良介和源七一面敲打格子门,一面大声叫唤贤藏。但是里面一片死寂。
密室的惨案
银造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离开玄关,翻过矮墙,进入南侧庭院,良介和源七也跟在他后面,这边的红黄色通雨富也紧闭着,良介和源七轮流敲窗叫唤贤藏,依然无人回应。
三人一面走一面敲遮雨窗,终于绕至偏院西侧,突然,良介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愕然呆立在原处。
怎么回事?
你们看那个
良介吞吞吐吐地说着。
随着良介手指的方向望去,银造和源七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从偏院向西距离约六尺左右,有座大型石灯笼,在石灯笼底下,穴着一把亮晃晃的日本刀。
源七急忙走过去,被银造立刻拉了回来。
不能触碰!
银造厉声斥道。
他高举着灯笼,在黑暗的树丛下仔细检视,企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但是依旧是没有任何线索。
老爷,从栏间看看里面的样子吧!
源七说。
好,你看吧。
偏院西侧凸出来的地方是厕所,在厕所和藏放窗板的仓库之间的空地上有个大型的石制洗手台,源七站在洗手台上,从遮雨窗上的栏间往屋里看。
这个栏间后来成为破案的关键。所谓的栏间就是在门槛上的横木上再加根粗梁,这根粗梁剥去树皮,保留了木材的自然形状,只在必要部份予以刨平,由于不是方形的,因而造成某些部份和横梁之间有相当宽的缝隙,又有些部份则和横梁完全密接,最宽处也只有五寸,一般人绝对不可能由此进出,因此,该部份并未嵌装遮雨窗或纸门。
源七一边从栏间往里看一边说道:
靠这边有一扇纸门是敞开着的,铺盖套书院窗的一扇纸门和屏风斜倒向这个方向我看不见屏风后面。
三人站在栏间外继续叫唤藏贤和克子的名字,但还是没有回应。
看来只好破坏遮雨窗了。
银造焦急地说。
遮雨窗的窗板是一块叠一块钉起来的,必须一块块的敲下来。
源七又跑去拿斧头,银造和良介留在原地等候。这时。由低崖上靠厕所方向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急忙冲了过去。
是谁?
良介急急问道。
厕所前面有一棵大樟树,声音从树荫后传来。
是二房的老爷吗?
哦,原来是周吉,你在那里干什么?
刚才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我就慌忙赶了过来,走近了才听出是老爷的声音,所以
周吉是谁?
银造问道。
是到水车小屋春米的佣人。
先前说过,一柳家的西边有条小河,河边有一间已废弃的水车小屋,当时水车小屋尚未毁坏,周吉每天一大早就到这里春米。案发后周吉的证供让整个事件更离奇。
周吉,你刚才说听到声音,马上冲出小屋,当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
没有,没见到任何人。我一听到声音,马上冲出小屋,在土桥上站了一会,这时又听到第二次叮咯叮鸣的琴声,就匆忙爬到低崖上,结果还是没看到什么人影。
这时,源七已经把斧头拿来了,银造便吩咐周吉在四周警戒,三人转身回到遮雨窗前。
在良介的命令下,源七用斧头猛砍最靠近藏放窗板仓库的遮雨窗,登时出现了一道大裂痕,良介伸手进去,拉开里面的栓锁,总算打开一扇遮雨窗。
三人好不容易进了屋内,触目所及,那种无法形容的凄惨、恐怖的景象,登时让大家呆若木鸡!
贤藏和克子都被砍了好几刀,浑身是血倒卧在房内,崭新的鸳鸯枕和被褥,以及刚换的新榻榻米与倒在枕畔的金屏风上,都溅满了鲜血。那原本该是快乐、欢愉的初夜,竟成了令人毛骨惊然的地狱!
源七吓得双腿发软,银造立即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出房间。
你快去找医师和警察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从柴门进来
源七离去后,银造紧闭双唇望着两具尸体,随即转身检视整个房间。
他最先看到那张黑底绘金色图案的琴,仿佛在凭吊死者似的放在克子的枕畔,琴上像是有人以沾了血的手指弹遇一般,十三根琴弦里有十二根的弹奏部份都沾有血丝,最后的那根弦索断了被卷到最边边,奇怪的是这根琴弦的弦柱却不见了。
琴弦断了,弦柱也不见了!
银进又仔细检查了门窗,发现玄关和遮雨窗没有任何人进入的迹象,他甚至慎重到连六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的壁橱,及厕所前的小储藏室都一打开查看。屋外两侧走廊的转角处有一扇小窗,窗锁也没有丝毫异状。
他再回到八个榻榻米大的房间,望着愕然呆立在原处的良介,喃喃自语:
真不可思议,到处都找不到可疑的人影,也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通路,说不定
银造欲言又止。
说不定良介一定知道这句话的含意,他用力摇摇头。
不可能!你看那屏风!
金屏风上面留着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根手指印,那指印着不出指纹,而且血迹还没干呢!在崭新的金屏风上,这样的血指印既突兀又可怕。<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