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教室窗户看出去的天空十分晴朗,没有半朵云。
从靠窗的座位上望着遥远的蓝天,雾岛双叶焦躁地轻叹一口气。在第五节课和第六节课之间、气氛平静的休息时间里,她正和某种会在独处状态下产生的违和感战斗着。
似乎少了什么——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平常的教室、平常的同学、平常的老师、平常的课程。
重复到几乎令人厌烦的校园生活包围着她.那里并没有任何破绽,只有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教室而已。
双叶回头望着教室里面。
白板角落遗留着忘记擦掉的英文单字。桌椅像棋盘格一样整齐排列,置物柜上满是无聊的涂鸦和细小刮痕。被这些东西所包围的,是各自活动、打发休息时间的学生们。有人和同学聊得很高兴,也有人用手机传简讯给校外的家人或朋友。这所私立御堂高中并不会干涉学生携带的物品,因此不只是手机或掌上型电玩,就连笔记型电脑或小型液晶电视都有人带。
尽管如此——这仍旧是很平常的事。
到校、上课、休息、吃午餐、下课、放学——遵照这种安排得滴水不漏的分配方式,时间毫无问题地流动着。不管是老师或学生,大多数人恐怕都不会对这件事有任何违和感吧!
可是——
"唔——嗯"
无以名状的失落感掠过双叶的脑海。
缺少了什么——她知道这一点。但却不知道缺少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忘得一千二净,但是对自己来说,那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至少她是这样相信的,否则不会产生这种心情。虽然还称不上是令人喘不过气的焦躁感——但盘踞在双叶胸口的。是某种非常令人着急的感觉。
托这种感觉的福,这几天的课都没听进去。
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开始产生这种想法
双叶一点一滴地回想。
从三天前吗?不,是更久之前。
是一个礼拜访吗?不对,是更久之前。
八天前、九天前、十天前
"这么说起来——"
是在校门口看到羽濑川拓人那个奇怪堂姐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的确没有这种奇特的感觉。试着再次回想,是从隔天开始这种失落感便开始困扰着双叶。
"羽濑川拓人"
她低声念着。
他是双叶以前的同学,是一起玩的伙伴。现在虽然不同班,可是同为朋友这件事依旧没变。脸上像是写着"老实人"的那个少年,是双叶一直在乎的异性——
这么说来,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自己有多久没看到他了?
双叶皱起眉头——
羽濑川拓人——
那个名字在脑海里回响。
"!"
一道光线切开覆盖着视线的暗影。
双叶下意识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
"羽濑川同学"
剎那间,一个机关启动了。
"羽濑川拓人"——没错,想起这个名字的念头就是机关的启动器,这个机关——虽然不是实体的东西开始动作了。它会干涉想到这个名字的人的意识,阻断从这个名字产生的相关联想。
相互联结、构成意义的记忆群立刻分散,恢复成没有意义的碎片,而且思考自动倒回十几秒之前,朝着略微不同的方向重新编辑——让思绪经过了同样的过程,但是却不会想到"羽濑川拓人"这个名字。
当然,双叶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这是为了让周围的人们不要想起"羽濑川拓人"这号人物而设置的机关。
然后——
"哎呀?"
双叶眨眨眼睛。
自己似乎在不自觉的状况下打起瞌睡,大概只有几秒——最长也不过十几秒吧,然而记忆里却有一个部分变得很模糊,不记得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
"唔嗯。"
"雾岛,怎么啦?"
坐在隔壁的女生用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那时,双叶才发现自己站了起来,而且椅子倒在自己身后。看样子刚刚是用足以推倒椅子的动作站起身来,可是她自己却完全不记得。
"没什么啦啊哈哈,大概是睡眠不足吧!"
说着,双叶敷衍地笑了起来。
"那个男的就一直不让我睡——"
"你该不会又跟叶月熬夜打格斗电玩了吧?"
那个女生用吃惊的表情说着。双叶完全被对方看透了。
"没礼貌,太阳出来之前我就睡了啊!"
昨天的确跟弟弟叶月熬夜打格斗电玩。无论在任何方面都讨厌输的她,当然不可能让实力远胜于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打贏后拍拍屁股走人——结果,当叶月的集中力因为想睡而开始涣散时,双叶趁机赢得胜利。历时大约八个小时的电玩战,等两人就寝时,已经是早上五点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熬夜再怎么说都不可能让人在隔天的大白天站着睡着。
双叶心里觉得很疑惑。
此时,宣布第六节课开始的钟声响了起来。
"好——请大家回位子上坐好,要上课了。"
似乎早就在走廊上等着,第六节课的日本史老师一打钟便立刻走进教室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回到教室就坐.双叶也慌慌张张地拉起椅子坐下。
"期末考马上就要到了,大家要认真听课,考试会出这些内容喔!"
日本史老师说着,环视大家。
双叶忍住呵欠,从书包里拿出教科书和笔记本。日本史是她头痛的科目,如果在考前不好好听课,恐怕很难混过去,虽说最后万不得已的话还是可以借叶月的笔记来看啦!
"这种时候,有同年龄的弟弟就很方便。"
双叶笑着低声说道。
然后——
不用说也知道,她已经把羽濑川拓人这个人,以及因他缺席而产生的失落感忘得一干二净了。
要形容那个地方的话。用"教室"这个词汇应该是最恰当的吧!
然而,那终究是比较论的结果,因此不能说没有不足之处。光使用如此简洁的词汇,恐怕没有办法表现出那个地方的一切.而且难免会让人产生误解。如果想要正确形容的话,必须再加上各种形容词或补充用的陈述。
不过,假使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本质的话,那个地方可说是不折不扣的"教室"。
"——在这里,重要的是天体的影响。"
一个男人站在白板前面的讲台上。
他身上穿着黑色燕尾服,左眼挂着单片眼镜,穿着西装的样子会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英国绅士。虽然不知道他的年龄,但一定不年轻,因为头发和胡子都混着斑白的颜色。
他一边缓慢环视室內稀稀落落的人们,一边说着。
"虽然有几个可称为不确定因素的变数,但是因天体运行而产生的灵相变化,相对来说具有比较大的影响力。其他因素可以暂不考虑,但因为天体的影响力会超出细部调整的范围.所以必须事先加入修正用的阵式。"
在他面前是一个十公尺平方的空间。
这里的气氛很接近大学教室,有二十组间隔宽敞的桌椅。前排十个座位,后排十个座位,划出一道像是要把讲台包围起来的缓和曲线,而为了避免被前排座位挡住,后排座位皆高出一阶。
可是——现在这间教室里的座位连一半都没有坐满。
是因为上课内容或老师不受欢迎,所以才有这么多人缺席吗?或者这就是原本的人数?乍看之下当然不知道答案——况且,用常识来判断这间教室里的一切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只要把视线转向听讲者.就能够完全了解这一点。
例如说后排的右边——
坐在那里的并不是人类。
如果要慎重说明的话,这个说法并不是比喻,而是字面上的意思。
就算它的四肢和身体很像人类,可是把有着狗脑袋的家伙称作人类,恐怕是有问题的吧!当然,它也不是单纯地戴着头套面具,证据就在于它的尖耳朵和黑色的潮湿鼻子会微微掀动,眼睛也以人造物无法办到的灵活动作不断眨着。
或者来看看前排正中央——
坐在那里的也不是人类。甚至连生物都称不上。
乍看之下.它的外型虽然比刚才那个家伙更接近人类,但仔细一瞧,可以看到从衣服袖口伸出的手腕全是由球状关节所组成,如此一来应该就可以明白了吧!再仔细注意的话,应该也会发现镶填在少女端整脸庞上的并不是眼球,而是模仿眼球外型的玻璃珠。
另外,还有从裙摆伸出有如爬虫类尾巴和双脚的少女,以及发色就像丰面所形容的,像是要燃烧起来、有着如火焰般头发的青年。
当然,这里也有外表像普通人类一样的人。
可是他们对坐在自己旁边的异形们,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不用说,讲台上的老师也是如此。
或许是司空见惯了吧!
在这个房间里的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或多或少都和所谓"一般社会"的认知有所脫节。
然而——
"在这里必须要注意的是,不要临时去做个別的修正,而要秉持一个观念,也就是消除整体法术的破绽。因此,我不鼓励你们在基本法术当中追加补充或修正用的法术——"
就算这里有许多异于人类的异形,就算这里没有人为此感到惊讶,这里的确是个"教室",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看着白板的眼睛,无论是普通的肉眼、进行灵视用的水晶眼,或者是戴着特殊玻璃眼镜的邪眼——即使有这些差异,但这些眼睛里都闪烁着真挚的光芒,诚实显现出他们丝毫不想遗漏任何知识的热情。
这并不像在所谓教育制度系统下按表操课地塞进固定数量的知识,也不是在混过为培养社会性而得到的缓冲期聚集在这里的人,就如同字面意思所说,是认真追求智慧的学生们。正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讲台上那个人的语气也和学生一样,有着沉静的热情和兴奋。
讲授者不傲慢,学习者不怠惰。
这是一个"必要"与"必然"相互结合的幸福场所。
追求智慧的人们与讲授者双方的理想,就在这个地方应该吧!
"——拓人。"
"有关法术的启动调整,最好能在施术者所拥有的裁量范围内加以处理。追加的法术受到天体运行的影响,效果难免会产生差异。如果重复追加法术,效果并不好,只是增加施术者的伍担而已——""拓人、拓人、喵?""如果希望自己能在一般情况下启动法术的话,最好在假想意识领域.或是在尽可能排除外部因素的封锁性结界里,事先反复进行启动实验。这时,由于各种条件设定已经事先经过考虑,因此可以"从容不迫"地把注意力放在法术的启动上。想要施行稳定的法术,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要实地使用法术,最好能在假想意识领域里先启动法术,然后再吟唱咒文、加以转化,将法术一口气移至物理界面,这是最理想的状况。"
为了做到这一点——
"拓人、拓人、拓人。"
"因此——正因为——总之——嗯啊——"
"拓人。"
"关于法术,拓人的啊不是"
"拓~~~人。"
""
"喵喵,拓人拓人拓~人:"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讲台上的教授突然大吼一声,把手里的麦克风砸在讲台上。
学生们互看一眼——然后一起叹气。
"拓人羽濑川!"
讲台上的教授露出焦躁表情,严厉地指着其中一个学生。
"是、是!"
被他指着的学生慌慌张张地回答。
那个学生——是这个地方少见——长得像一般人认知里的人类。
他是一个不胖不瘦,大约十几岁的少年。
他的长相虽然端整,但是缺少足以被称为"美形"或"型男"等积极的华美要素。与其说他没有缺点,不如说是没有值得一提的优点。若是硬要从他的外表找出优点的话,应该说因为他的长相很平凡,所以会让人觉得个性木讷——更进一步地说,是会让人觉得他很诚实。
可是
"你——你、你这个人!"
"啊,不是的!教授!我——"
"这里的神圣性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而你在这崇高的学习场所里面做什么!"
"不是的,我没有——"
名叫拓人的少年说着,把背脊挺到不能再挺。但是很不幸地,他那种姿势并没有让教授产生任何感动。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花在学习魔法上。成为专家的道路既漫长又危险,根本没有时间左右张望!跟以前比起来,学园的确建立有效率的基础技能学习方式。但就算是这样,你怎么能够用那种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我没有心不在焉——"
"那么——"
教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棍子,指着那个问题学生。或许是已经忍无可忍了,棍子前端用金属包里的部分微微抖动。
"那个少女是怎么回事?"
"——喵?"
被教授指着、露出呆愣表情的,是在拓人身边的红发少女。
不,与其说是在拓人身边——不如说是坐在他膝上、抱住他的背,以一个怪样子咯咯笑个不停。那副模样就像是在"嬉闹",更严格说来,说是在"**"还比较恰当,也难怪教授会生气!
毫不在意周围目光、做出这种连中学生都不会做的夸张**。一般人光是在旁边看就会觉得不自在。更何况对于一个能够自豪地说自己把所有青春都花在学习智慧的人而言,想必应该更觉受不了吧!
"拓人,那个人为什么指着我?"
少女一边指着教授一边说道。
少女那散发着稚嫩感觉的长相和纯真无瑕的表情十分搭配。她的年龄看起来虽然像十五、六岁,但或许纯粹是因为个子娇小纤细的关系,或者是因为表情和动作莫名地稚嫩。所以从某些角度看来,她似乎只有十二、三岁。
她的外表大致和人类一样。只有在看到那头有如字面所述、像是要燃烧起来的艳红头发,以及那对尖耳朵的时候.才会知道少女跟少年不一样,不是一般定义之下的人类。
基本上,她穿着和少年相同款式的制服,不过她的手脚却戴着像装饰品一样的手环、脚环、项链等东西,里面嵌了许多枚画有复杂图案和文字的长方形纸片。
"那个啊,塔娜罗特,那是因为我惹那个人生气了。"
"是这样吗?"
"思。"
"我知道了。"
被叫做塔娜罗特的少女重重点头说道。
"——那么我来打倒他。"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少女以非常自然的动作走向讲台,拓人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大叫;少女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回头看着拓人。
"怎么了?"
"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打那个人!"
"好困扰。那么我应该打谁才好?"
"我怎么知道!不对——不管打谁都不可以!"
要是允许她这么做的话自己就要当场哭出来了——拓人用这样的表情说着。可是塔娜罗特歪着头、皱起眉头,不知是完全不在意拓人的表情,抑或只是纯粹对他人表情的微妙变化很迟钝。
"唔,好难。"
"啊啊"
拓人筋疲力竭地趴倒在桌上。
"拓人!"
塔娜罗特像是要闹他似的跟着趴在他身上。仔细看来,与其说少女在跟拓人**,不如说像是猫咪在跟主人撒娇——当然,旁人应该不会特地把这个状况想成那样。
"啊,我才刚说完而已,羽濑川!你——"
讲台上的教授放声大叫,周围的学生们也对拓人他们露出像是吃惊、困扰,或者嫉妒的眼神。
这么一搞,"学习智慧"的气氛已经完全消失殆尽了。如果说是在某个公园的茶店或自己家里,更极端一点的话是在旅馆房间里,这也就算了,但上课时在教室里**,只会把气氛搞乱而已。
而且——
"小拓!"
"啪"的一声,教室的门打开了。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像刚参加完某处的kang议活动、手上拿着标语牌的少女。顺带一提,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少女说出来的,而是用超粗签字笔写在这个标语牌上的文字。
娇小的身躯套着像是某高中制服的灰色西装和裙子,戴着眼镜、绑着辫子——那个外表超越了朴素之类的感觉,散发出某种信念。那张稚嫩圆润的脸庞,仔细一看虽然很可爱,但却没有那种足以吸引旁人目光的华丽感。
坦白地说,她是那种会让人在同学会上说"啊,原来她也在啊"的少女,模样既不显眼,个性又安静。
不过,有一个地方跟她那种"朴素"的外表很不相称——就是她背上那个巨大的塑胶盒子。
乍看之下像是个双肩书包,可是背在一个十几岁的娇小少女身上,总让人觉得很不协调。而且仔细一看,它比双肩书包还要薄、还要长——是一个会让人怀疑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东西的盒子。因此若说是背包的话又显得太长,里面像是放了吉他或键盘等乐器,稍微压出了一点内容物的形状。
"小拓!"
少女啪啪地挥舞着标语牌,主角人物"小拓"——也就是拓人,因为成为撒娇中的塔娜罗特的人肉垫子,就这样趴倒在桌上,没有办法看向铃穗那边。
"~~~~!"
或许是因为气到说不出话来,少女无言地跺脚。那种样子像是在说"哭给你看喔",脸上表情紧绷,染上一层红晕。
少女毫不理会弥漫在教室里的为难气氛——或者应该说她根本没在注意周围状况——跑到拓人和塔娜罗特身边.用标语牌痛揍巴在拓人身上的塔娜罗特背部。
"啪"的一声,标语牌发出不牢固的声音,从把手的地方折断了。
可是塔娜罗特似乎连一点伤都没有。她稍稍瞥了少女一眼,几乎是视若无睹地发出喵喵咕噜咕噜的声音,像猫一样磨蹭着拓人的身体。
这时候——拓人从压在自己身上的塔娜罗特下方辛苦地抬头张望,看到那个少女时他的表情顿时变得苍白。
"铃铃穗——"
叫做铃穗的少女丢下折断的标语牌,从手上的包包里拿出笔记本——那本册子其实是用圈圈把纸片装订在一起,因为封面是坚硬的厚纸,所以看起来很像素描簿——翻到最前面一页,拿给拓人他们看。
"离开他!"
铃穗把画着超粗惊叹号的笔记本按在塔娜罗特脸上,可是塔娜罗特似乎决定不理她,仍然发出喵喵咕噜咕噜的声音磨蹭着拓人。
"离开他!!"
铃穗拿出签字笔加了一个惊叹号,然后用那本笔记本"碰碰"地敲打塔娜罗特,可是仍旧没有效果。
"呜呜铃穗——"
跟塔娜罗特比起来,反倒是趴在桌上——也就是变成塔娜罗特人肉垫子的拓人不断发出呻吟,看起来像是受到来自远方的攻击。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发生,不过,看起来铃穗的攻击的确像是透过塔娜罗特加诸在拓人身上。
"不要——"
"离开他!!"
拿着写上这些的笔记本——少女铃穗继续"碰碰碰碰"地攻击。
塔娜罗特毫不在乎地继续发出喵喵咕噜咕噜的声音。
然后——
"'夜蓝的侵夺者'——"
看着那两个人(包括拓人)的学生们,开始发出混着嫌恶——不,应该说是混杂了近乎恐惧情绪的吵嚷声。那些乍看之下有着不寻常外表——就一般社会的标准而言就算被称作"怪物"也不奇怪的学生们,脸上的表情就像看到巨大的妖魔一样,每个人的身体都开始变得僵硬。
"那就是"
"跟我们的天敌'街角猎犬'一样的——"
不过铃穗忙着拍打眼前的少女,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反应。虽然她不断"碰碰"地拍打,可是既然刚刚用标语牌敲打都没用,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效果。铃穗呼呼地喘着气,停下动作。
"喵。"
塔娜罗特毫不在乎地抬起头来——然后像是故意炫耀似的抱住拓人,磨蹭他的脸颊。
而且还向铃穗吐吐舌头。
"~~~!"
铃穗脸上露出了脑血管爆光光的表情,突然把手伸到脑后,抓住系在黑色辫于上的白色蝴蝶结,一口气扯掉它。
"——!"
学生们跟讲台上的教授顿时僵住,其中某些人已经"啪哒"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明显摆出准备逃跑的姿势。
铃穗的辫子一边旋转一边松开。
同时,头发从发根部静悄悄地染上一层蓝色——也就是暗夜的颜色。
铃穗的表情改变了。
之前的她虽然十分生气,但总会让人联想到懦弱的草食性动物,可是现在她的表情却一下子变成了肉食性动物。
五官虽然相同,但是站在那里的少女——体内很明显地已经换上另一个人了。
那些长得像异形的学生们发出呻吟,个个东倒西歪。人偶少女像是断了线一样,"喀锵"一声当场倒下,讲台上的教授也仿佛觉得头晕似的伸手扶住白板。
接着——
"塔娜罗特!你这个王八蛋!"
刚才的沉默简直就像是骗人的,铃穗大声叫喊。接着突然朝背在后面的盒子伸出手。那个盒子像是在呼应她的动作似的,像贝壳一样自动打开,里面的东西露出来,落在她手上。
那是一把剑。
不——正确说来,用"剑"这个名词无法完全形容那个物体。
那个物体的细部形状非常复杂,剑身扁平,有如异教神器,正中央有个像音叉般的巨大刀口,剑身连在一个看起来像机械的剑柄上。仔细观察,会发现剑柄看起来像某种枪械——一样,甚至还有扳机或击铁等部分。
"机剑'瓦普吉斯'!"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这次,包括等着看好戏的学生们在內,大家全都慌慌张张地远离铃穗。
"今天一定要宰了你!"
铃穗一边叫着一边操作那把"瓦普吉斯"。
"机剑瓦普吉斯启动准备完毕。"
女性的声音从附在旁边的小型喇叭里传出来。
"使用本机时,请务必小心,是否解除安全装置?"
"解除!"
"了解——解除安全锁。"——
啪沙!
剑柄的一部分产生滑动,剑身末端——相当于剑锷的部分像花朵一样绽开。
同时,铃穗握着的把手开始有红色光点闪灭,她用力握住像枪柄似的把手,拉下一个像扳机的开关。
"瓦普吉斯——启动,祝使用者武运昌隆!"
"陕阻止她们啊!羽濑川!"
有着狗头的学生趴在地上叫喊——但是已经太迟了。
"瓦普吉斯"发出细微的声音,剑身散发出白色光芒。
"快逃啊!"
有人喊了一声——不过还能动的人只剩一半。
铃穗同时挥动了"瓦普吉斯"——
唔喔!
伴随着低吼,白色光芒变成闪光。
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桌子、椅子、地板全像纸屑一样纷纷飞起。长着狗头的学生在强风中一边旋转,一边抓住同样在旋转的拓人喊叫。
"羽濑川!这是你的责任啦!"
"这——这样啊?"
"不然你以为这是谁的责任!"
"啊啊,贝尔弗,冷静一点——"
"这种情况我哪能冷静得了!这已经是这个礼拜以来第十次了吧?害我们连课都上不成了!"
"对、对不起。"——
铃穗眼里早已看不见像这样一来一往交谈的拓人和同学,她挥舞着"瓦普吉斯",四处引发爆炸、破坏教室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