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贴于他温暖宽阔的怀抱,呼吸清浅,似是睡熟了一般。黑暗中,她朱唇微翘,笑容甚为诡异。
上官奕趁着夜色返至朝文馆,刚回到自己房中,却见年轻的近侍立于门边,极为恭敬地向他一揖:“君上这是去哪儿了?此乃京城盛地,景色虽是不错,而夜景哪比得上姜国的辽远广袤?”
“好了,你下去吧!”上官奕将眉一挑,语气甚是生冷。看来父王对自己还是放心不下,安排了这么个呆板的臣子随侍身侧。看他年纪轻轻的样子,却要比王庭的那些老臣还要食古不化。
房内并未点灯,周围寂静得可怕,偶能听见远处传来阵阵梆子的响声,更衬得深夜凄清寂寥。
“可恶!”上官奕一拳砸于墙壁之上,口内忿忿而骂。若不是父王连年征战掠夺,姜国也不至于亏空到这般地步。
父王的嗜好真是太过特别了,自打多年前从天朝掠得自己的母妃,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四处征战。虽说大多战果辉煌,可是长年下来,不断地征兵纳税,至使国力渐弱,其实现已是外强中干了。
现如今紧邻小国趁势来袭,如此反复,不得不让姜王上官赭做出与天朝和亲的决定。如此一来,有了天朝庇佑,那些小国便有了忌惮。这一招,却毁了姜王与天朝靖王楚衍的约定。为求自保,上官赭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安排了。
有时候,上官奕真希望自己生于寻常人家,不必在王庭的尔虞我诈中求生存,不必事事都受摆布,更不必,千里迢迢来这里迎娶他并不爱的天朝帝姬。只要娶了那位清宁帝姬,他就失去了爱云卿的资格。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仅隔一天,清宁帝姬便要远嫁姜国。原本冷清的清福宫近来热闹非凡,那些平日不愿搭理她的嫔妃纷纷上门恭贺。
清宁冷眼瞧着,心内却越发的平静了。什么富贵荣华,什么爱恨情仇,只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现如今,她似乎有些理解当年云卿的心情了,什么叫作怨恨,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即使如此,她仍想见见那位官拜三品的吏部侍郎夏焱之,她想亲口问问他,就这么轻易地将往日的感情悉数抛弃了吗?她更想索回那枚飞天翔鸾佩,母妃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如此珍贵之物,他怎么配?
近来为了筹备清宁帝姬大婚之事,朝中上下忙得焦头烂额。此事牵连甚广,其胞兄靖王楚衍与几位亲王,一直不太安份,若是安排不当,定会被人寻得疏漏乘虚而入。
楚瞻这几日也不再有闲暇时间陪伴的云卿身边,每日早出晚归,略显疲态。又加之云卿的记忆仍未恢复,眼看着大婚之日渐近,他越发的焦躁起来。
清宁大婚之日,一切繁冗礼毕,送亲的队伍一路浩荡而去。直到午后,楚瞻这才回到府中,刚换了常服进入碧琳殿,便见云卿午睡才起,一头乌发披于身后,模样慵懒妩媚。萌黄正拿着八宝犀角梳为她梳发,一双巧手翻飞于如云发间,转眼便绾了个凌霄髻。一枝翠玉簪子斜斜地***发中,配上垂于耳际一对摇曳不定的珠玉坠子,更显出尘脱俗。<div>